缩骨、易容、药剂、摄魂、火器等多种邪术,后来沦为浪人,随从各路倭寇时常进犯明朝沿海一线。他在一次洗劫出海商船时中了明军的埋伏而负伤被俘,那统兵的明朝将领念他是个人才,故而举荐给朝廷,于是皇帝便钦点他为这个杀手组织的教头。他得了封任之后倒也忠心耿耿,从民间四处收养了许多孤儿,由他一人秘密训练十年而成。依照佛经上的传说,将这个组织称作夜叉旗,而首领则被称为毗沙门天王,直接听命于皇帝。”
凌瑾忍不住插话道:“你便是其中之一吗?”她忽然觉得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心情不觉间放松了下来。
那摩尼跋陀罗点头道:“最初我们一共有百余名孩子,但多数都死在他那严苛残忍的训练之下。我之前的相貌绝不比你那位二哥差,然而为了修习易容术,只好毁去五官,因为只有除去面部轮廓上的多余部分,才能塑成最好的易容。”凌瑾闻言不由一惊,易容之术她也涉猎过,却从未听说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他继续道:“到最后我们只存活下来三十八人,艺成之后,便跟随这位毗沙门天王来到这大漠苦寒之地,由他四处搜集情报、分摊任务,为了隐藏行迹,我们多是单独行动,知道我接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吗?蛮部是游牧民族,大部落常常化为无数个小部落分散四野,长年逐草而居。我的任务便是选中其中一个小部,将他们诛杀殆尽。”说到这里,他那狰狞可怖的脸上忽然露出恐惧和痛苦之色,“我独自一人追随那个部落四十多天,每天夜里,都会潜进他们的驻地杀人,只要有人独处,就一定会死在我手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他们当然很害怕,可又找不到我,还以为是上天派下神魔来惩罚他们,于是终日跪成一团,搞那些可笑的拜天法式,每个人都拼命地磕头祈福,磕得头破血流。我当时真的很想收手,然而门规如铁不容违背,只能继续杀下去。记得又一个夜晚,我发现有个人独自躺在帐篷里,正是个好机会,便悄然潜入从背后一刀刺进他的腰,当惨叫声传出时我才发现竟是个女人,而且还怀着孩子,那隆起的腹部被刀锋轻易划开,从中流出个正在蠕动的胎儿……”
听到这里,凌瑾忽然面色一紧,忍不住呕吐出来,满嘴都是苦水。她也杀过人,却从不知道杀人原来是如此残忍和恶心的事。
摩尼跋陀罗那双丑陋的鱼泡眼中也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喃喃地道:“那女人临死时的眼神我至今未忘,那天我也像你这样呕了好久,仿佛将洁白无瑕的灵魂也一并吐了个干净,就在我尚未从阴影中走出来,同样的第二个任务又来了—‘另一个小部落,鸡犬不留。’尽管我握刀的手已在发抖,胃脏收缩随时都可能呕吐出来,但杀人却已变得驾轻就熟,先是将青壮年男子杀光,然后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从那时开始我便彻底蜕化成了吃人的夜叉,活着的目的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这是一段惨绝人寰的往事,他似乎是首次与人提及,虽尘封多年,说起来依旧凄苦哀伤,连凌瑾也已被感染,过了好久她才平静下来,忍不住又问:“你的遭遇固然凄惨,可终归是效命于朝廷的,为何今日又要三番两次行刺出使的钦差?”
摩尼跋陀罗舔了舔没有双唇的嘴角,继续道:“夜叉旗神出鬼没,令蛮夷各部人人自危,为边境战事也赢得了几分转机,但终归是势单力孤,无法扭转整个战局。我们只好拼命去暗杀行刺,把自己的心变得比冰还冷,比蛇还毒。直到有一天我们接到个新任务,整个夜叉旗及首领被全部调集到一个叫作鬼哭坳的山窝里,据称将有蛮部大队人马在此驻扎,要趁夜焚烧他们的粮草。全旗只有我因为刺杀达延部可汗时受了重伤,没有参与这次行动,然而连续过了好几天,我始终等不到其他门人回来,伤势渐愈时我便匆忙赶奔鬼哭坳,可是……”
他的表情再次纠紧,两只金鱼眼凸的更厉害,竟有两行浑浊的泪徐徐滑落,他的声音也哽咽了:“我全旗的兄弟无一幸免,都被人碎尸万段,那里到处都是腐臭的气味,到处都是被野狼和食尸鹰啃剩的白骨。我亲手掩埋了他们的残骸,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便独自一人回了中原,凭借易容术混入皇宫,直到去年才无意间在内廷华盖殿寻到一封陈年的手谕,终于被我查到了真相。原来当年铁蹄南下,九边危急,那皇帝老儿第一个便怕了,像条狗一样对着北方摇尾乞怜,逐年纳贡以求和。塞北部众连年间也受战火荼毒,竟也应允下来,只是附了个条件,便是要明朝将我们这群暗夜杀人的恶魔揪出来。皇帝老儿自然不敢承认夜叉旗乃是他钦点组建的,但为示诚意竟也满口答应,随后下了密旨将夜叉旗诓骗到鬼哭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