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执意道:“上山之时附近大小沟壑我已了然于胸,乘夜色潜身而下纵然真有埋伏也未必能奈何我。他们毕竟是与我一同驻守边关的兄弟啊!”吴二听出他言语中的焦急,只好点头道:“千万小心,若真撞见埋伏速放响箭,只要能挨上片刻吴二必定能救你回来。”
方休面露感激之色对吴二一抱拳,将腰间宝剑斜扎在背后,顺着山坡的怪石林立处飘摇而下,眨眼间便没了踪影。吴二环视一眼已然落位的各组军士,这才择了纵身跳上一辆居中的大车盘膝而坐,侧耳静听着四下里的动静。
夜色逐渐阴了下来,深远的苍穹如同墨染,矗立的群山一片死寂,偶尔有几声夜鸟凄厉的鸣叫更透出一丝阴森之意。方休去了有近两个时辰却依然不见回转,吴二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眺望着山脚下那无垠的黑暗,心头却是阵阵的忐忑。就在这时,忽然“嗤”的一声锐响划破夜的沉寂,是方休的响箭!
听声音似乎就在山下,吴二再不迟疑振双臂如鹞鹰般扶摇而下,人在半空高声喝道:“众将士压住阵脚,伺机而动!”落下时恰恰跨上黑煞马,一扯丝缰顺着较缓的山坡直冲下去。黑煞毕竟是神驹,在黑夜中落脚艰难,竟晓得以颠步代替纵越,不但避免了挫伤马蹄,速度竟也丝毫不缓。
半炷香的工夫已到了山脚,果然看见几条黑影正自缠斗不休,“铮铮”的兵器相交磕出连串火花。六名手持各式兵器的黑衣人站定六合之位围攻着阵中的方休,方休只得奋力将掌中宝剑舞出朵朵剑花,只守不攻暂立于不败之地,几人激战正酣竟浑未在意有人已纵马而至。
吴二长啸一声自马上腾起,腰间的长河剑连鞘扯出斜刺里加入战团,先是偷袭得手将最近的一名黑衣人踢出一溜儿滚,又以带鞘长剑按住一柄弯刀,左手轻弹出三枚晓风针俱打在持刀人面颊上,一声惊呼人已仆倒。连克两敌吴二身形不缓,避过一左一右两条花枪,左掌蓄力拍出与人硬拼一招,“嘭”的闷响那人口喷鲜血如风中落叶般滚出丈许远,显然已受了内伤。
一旁的方休压力立减,剑走偏锋唰地斩落一名敌人的手臂,顺势就地一滚将方才中针昏厥的黑衣人一剑穿心。六名埋伏手眨眼间死伤过半,终于有人惊呼道:“点子扎手,扯乎!”说着扶起伤者顺着山路败下去。
吴二自然晓得穷寇莫追的道理,回身看了看方休那鲜血涔涔的剑锋,叹道:“方将军好快的剑,我们原本该留个活口的。”
“不必了!”方休喘息着道,“我们军中早已听闻土蛮部曾遣人到中原武林搜罗了一群亡命败类,取名‘虎狼骑’,专为蛮军做伏击行刺之事,看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都是中原门派的,我猜他们就是虎狼骑中人。”他长吁一口气又道,“方才隐匿下山未走出多远,便发觉岩石树丛之中散落着伏兵,我悄悄逼近接连结果了三个,终归还是被察觉,立刻陷入埋伏,只好发出警箭。”
他手指着西北方,声音呜咽地道:“那几个寻找水源的兄弟果然遇害,尸体就在那边,我们是否传几个人过去帮着掩埋了,总算是入土为安……”
吴二听得心中一痛,却硬起心肠道:“顾不得那么多了,事成之后禀告边帅为他们表奖功勋也就是了。”他再次环顾一眼四周,忽然“哎呀”一声惊叫道,“小心调虎离山!”说完几个纵跳已跨上黑煞马,回身示意方休同坐一骑回山。
方休似乎对黑煞颇有忌惮,沉声道:“吴壮士自去,我随后就到。”说罢放开腿脚向前攀缘而上。吴二无奈只好一抖缰绳,黑煞马四蹄连蹬踏的山脊上砂石溅落,几个前冲已将方休甩在身后,看这去势竟似比下山更快。
不消片刻已冲回山腰的扎营处,几个头目见吴二独自回来又不知方休是凶是吉,连忙围拢过来不住盘问,吴二见一切无恙这才心下稍安,翻身下马从一人手中扯过把硬胎长弓,飞纵上一辆大车,目光如炬将四野山林扫视一遍,忽然厉声道:“暗处的小人莫再枉费心机了,吴二从来信奉天道忌杀,不忍看过多死伤,先让一干鼠辈晓得我的本事!”掌中硬弓瞬地拉如满月,弦上长箭划出流星之势直直钉进那片黑暗虚无处,远远便有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一棵参天古树的枝叶茂密处果然有条黑色身影应声落地,又挣扎着爬起向山脊深处狼狈逃去。与此同时四下里一片树影摇曳脚步嘈杂,不知有多少伏兵慑于这一箭之威尽皆离去了。
吴二面罩寒霜唰地拔出腰间长河剑,向四面喝令道:“众位军士各安其位,再加一倍警备,自今夜起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行,违令者斩!”随行众军士已然被其气势折服齐声应了一句,声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