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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虎狼之患

却说吴二一骑绝尘迎着正西方的远山驰去,沿途果然见到几层大明的伏兵阵,李边帅果然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常言道望山跑死马,饶是胯下黑煞神骏非凡也足足跑了近两个时辰才望见车队,先入眼的是横枪立马的方休,身后有百余名伪装成商客的军士押运着十架铁辕大车,都用两匹健马驾辕,车厢用长绳裹着苫布,表面摆着少许硼砂、砖茶、池盐、药材和麝香等货物做幌子,里面深埋的则是刀枪弓弩之物。

方休目视着吴二由远及近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拱手道:“驭马官方休率精骑营恭候多时,任凭吴壮士调遣。”吴二急忙还了礼,压低声音道:“公主何在?”方休未做回答,只是用眼角瞥了下距他最近的一架车。吴二点了点头,高声道:“吴某少来边塞,于此间的地理路径多不详熟,全倚赖方将军和众位将士了。”说完向四周作了个罗圈揖,催马到了队伍前,众军士早已听闻吴二当日力阻蛮军的威风,心里无不佩服,此刻便齐齐应了一声驱动车马向前赶去。

为了远离边漠避开蛮军的游哨,队伍只好扎进茫茫山野间,盘山而行要多走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冤枉路,路上更是荆棘密布崎岖难行,再加上车马辎重,一晃十余日过去只走了不足三百里路。吴二终归是镖局出身,押车远涉原本轻车熟路,即刻将这百名训练有素的精兵每二十人为一组,分作刀、盾、箭、枭、鸢五组各司其职,探路巡夜莫不亲力亲为,其间竟还撞上两伙拦路的流匪,可当吴二搬出太平镖局的招牌再亮几手漂亮的功夫后,自然有惊无险,故此众将士尽皆信服,就连性情孤僻的方休言语间也敬佩之意毕露,每日纵马在车队首尾来回穿梭,忠于职守未见半点懈怠。

这一日车马横穿过一座峡谷,地势平坦使得进程加快,看山势算路程已然出了边关辖属,待抵达对面半山腰时早已人困马乏,天色也暗了下来,吴二传令队伍就地扎营,火是万万不敢生的,众人只能寒食车上干粮,马匹也都放松鞍辔在山坡四处啃杂草树皮为食。十辆大车头搭着尾排成一字长蛇,每辆车的空隙以垂地的巨大幔布遮掩住。吴二托着一面银盘,上面盛着几块干粮肉脯和一壶清水,将第一辆车的苫布揭开,露出两边堆积的货物和一条狭窄深邃的通道,吴二悄然上车又将苫布垂好。

十辆车都是掏空了车厢,首尾相接便形成一道长廊,吴二摸索过了几辆车,终于听见黑暗中有人娇声道:“是吴壮士吗?”

吴二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食盘递过去,叹道:“公主受委屈了!”

香山公主接过食盘,笑道:“无妨,儿家在车中虽不得走动,却能从气窗里窥见沿途的风景,这绵绵青山壮丽巍峨令人心底无私,反觉比那红墙绿瓦、冷漠空寂的后宫胜过许多倍。”说着已拾起盘中的干粮,竟然吃得啧啧有声。

吴二清楚待在黑暗闷热的车厢里滋味并不好受,已猜到她是故意吃得香甜无比要令自己宽心,一时间对这位公主又多了分敬重之意,正欲说笑几句逗她开心,却猛听见外面“嗤”的一声怪响,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军中传信的响箭。吴二急忙起身,低声道:“请公主再后撤两架车,千万不要出声!”说完顺着车廊快如狸猫地又从头车钻出。

其时天色已暮,繁星满天却不见月亮,吴二第一个见到的是方休,手中擎着柄黄杨短弓,看来这响箭是他所发,身边另有各组的几个小头目。不待吴二发问,方休已凑到他近前低声道:“出事儿了,鸢组去对面山梁探路的两个小校到现在还没回来!”吴二随口道:“莫不是迷路了?”

“不会。”方休摇头道,“人没回来马回来了。”说着用手指了指拴在不远处的两匹战马,吴二抢步走过去,见那两匹枣红马正在安静地啃着树皮,浑身鞍辔周正,连鸟翅环上的长枪都挂得稳稳当当的未曾动过,可白日间还驾驭着它们翻山越岭的两个人却不知被遗弃在何处。吴二眺望着前方的山峦,星光下但见山峰突兀,夜风吹树如妖魔乱舞,端的是阴森可怖。他摇了摇头道:“你不该发响箭,只怕会扰乱军心。”方休面色一红,解释道:“安营时我还派了四个人徒步去附近找水源补充需用,发响箭只想唤他们回来。”

吴二皱了皱眉,却又不好嗔怪他擅自调动军士,只得沉声向众头目道:“吩咐五组各就其位,放出刀组守住外围,箭组各寻掩体一面休息一面作策应,盾组护住车辆,枭组和鸢组进帐休整,两个时辰后换岗值夜。”众头目应声去了,只有方休面带羞愧凑过来道:“我下山去巡视一番,或许那几个兄弟只是走得远了。”吴二急忙阻拦道:“太危险了,他们几个若是回得来早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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