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前辈也只有作罢,但这暗亏吃得实在难受。
朱禄迅速调匀了真气,左手袍袖再次猛击旗杆,这次却是十足的硬功,海碗粗的白杨杆应声折断,扯得上面偌大的酒旗一并落下,酒旗后面绑了只着短小衣襟的栾无翼,也已死于非命了。
这阵喧闹自然引来早起的百姓们纷纷围观,一旁的朱鼐铉这才从惊愕中醒来,连忙吩咐众人收起死尸,速速离去。朱禄执意命众人不可分散行走,一同到铺子里采办了许多帐篷、行李以及车辆,朱鼐铉自然会意,从今日起再不可留宿于有人迹之处。
朱禄毕竟是老江湖,经此一劫,便命众人改成夜行昼宿,白日里专拣平坦开阔之地扎下帐篷,以免再遭夜间偷袭。星夜里便聚成一团,加紧赶路。众人都见识了吴二的厉害,自然不敢不从。只是此去大同两千余里,纵然快马不歇,也要十天半月才能赶到,如今加上这些车马辎重,路程便更加漫长了。
岂料,这般小心却也无济于事,当夜每每行至狭窄幽僻之处,便会有弓弩、斤镖、袖箭、铁蒺藜、丧门梭等等各种要命的暗器袭来,破风而至便非死即伤,一击得中立刻没了声息,众人寻声用暗器回打,却似只打在空冥之处,然而发出去的暗器,在下一次暗袭中又会被还回来,其中不乏众人淬过毒的,多能见血封喉,纵有解药也往往不及救治,如此一来,众人连还击也不敢了。
好容易挨到天亮,前路却被断倒的大树横拦住,树身足有磨盘粗细,断面平滑如镜,绝非斧锯所为,分明是被一柄利剑拦腰斩断的,这一剑究竟有多么可怕?
断树上有一大块树皮被剥下,裸露的平滑树干上刻了两行大字“离群可保活命,吴二不杀无辜”,字迹如琼勾铁划,显是以剑锋所刻。众人碍于朱鼐铉的威严不敢流露声色,心中却各自唏嘘。看来吴二此番斩树立威,只是想这一众人分崩离析,并非要斩尽杀绝,如此一来,众人多半已生异心。到了正午时分,众人在一处山坡上扎帐宿营,其间有三五人扯谎去远处出恭,便再没见了踪影。
夜里拔营之后,又有十数人悄然隐去。待到次日天明时,朱鼐铉身旁除了朱禄和薛锦娘,便只剩下从府里带出的四个亲随了。
朱鼐铉又惊又怒,纵马上了一处高坡,眼望四野不见人迹,却只觉得那阴魂不散的吴二无处不在,口中幽幽地道:“罢了罢了,你们也都散了吧,本王独自与那吴二一决高下便是。”他忽然仰天长啸,痛骂道,“凤家余孽,只会偷施暗算,当年你父背信弃义、挟尾而逃,而今你也是只怕光的老鼠,可敢钻出鼠洞与本王公平一战……”朱禄等人急忙赶过来护在左右。
激将法原本是笨法子,但流传了几千年,终归有它管用的时候,起码对吴二管用。骂声刚起,就见路旁一丛蓬草中钻出个人来,说他是人,却更像城隍庙里的泥胎鬼差,全身上下都糊满了湿泥,脸上、鼻子上、眉毛上,甚至连嘴里都似被泥塞住,肩上斜挎着个古香古色的长型盒子,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像破夜的贲星,冷冷地瞪着朱鼐铉。
那四名随从纷纷亮出兵器便要冲过来,却被朱禄喝住了,凭他们几个又如何配与吴二交手。朱禄尚未说话,一旁的薛锦娘却踱步而出,面色凄苦地走到吴二近前,道:“你自然不会放过我,前日你从武家酒铺脱身,我便已是个死人了,是吗?”
吴二瞥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肩上的盒子,烂泥遮盖下的嘴里发出声音:“‘玄机牒’在此,你的‘碎星针’可还有用?”
薛锦娘摇了摇头道:“我一念之差酿成大错,常九哥、秦二哥、韩四弟已然先赴黄泉,纵你不来寻仇,我又岂能独活……”说着双手十指并拢,在胸前结成法印,一开一合间她脸色陡然间现出一层紫气,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却原来是自断经脉而死了。
薛锦娘的自裁似乎更壮了吴二慑服之威,朱禄对视了他的目光心底也是一寒。却听吴二向他道:“乾空子前辈已受了内伤,这几日鞍马劳顿又加剧了几分,此刻与我交手可有胜算?”
朱禄深吸一口气,坦言道:“二少爷所言不错,此刻对敌,我恐怕撑不过百招。”
吴二懒得再多话,徐徐绕过他走到朱鼐铉的马前,似是不屑抬头,只低声道:“一路追杀,并非我睚眦必报,尔等虽是乌合之众,却也有作恶之能,若不早除必成江湖祸乱。念及当年与你们朱家的旧事,今日我不杀你,但并非我不敢。”
朱鼐铉傲然道:“昨夜我已撒出皇家密令—诛逆谕,无论你杀不杀我,这天地间已无你立锥之地。”
吴二大笑,脸上的泥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