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再次响起,坚定的、命令似的,仿佛如同X光一样,能透过墙壁看到他在家里,看到他衣着不整、蓬头垢面的萎靡模样。
常闻哲极不情愿的打开门,一股夹杂着雪片的寒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看见了一个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警察正站在他门前跺着脚。一件大咧咧的标有警察字样的中长大衣,黑色长统皮靴,厚厚的棉手套,也许是因为雪太大,连棉衣上的帽子也戴在头上了,铜扣很整齐的一直扣到下巴。虽然她将自己那张古典仕女一般的白净的脸蛋用一条蓝色的羊绒围巾遮得只剩下一双美丽的丹凤眼,虽然她将自己婀娜多姿的腰肢隐藏在臃肿的棉衣里,常闻哲依然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漂亮的警花钱凤柔。
他有些吃惊,也有些疑惑的朝楼下望了一眼,早就天黑了,黯淡的天空还在飘雪,地上白雪皑皑的,不知是谁在楼下堆了一个雪人,煤球的眼睛、红辣椒做的鼻子、咧着哈哈大笑的大嘴、挺着肚子坐在枯黄的草坪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不少小孩子在楼下乒乒乓乓的放鞭炮。他想起今天是除夕之夜,有大大小小的烟火和烟花正在腾空而起,把楼下不大的空地照成五颜六色的,却没有看见一辆警车的踪影。
“让开!”钱凤柔在命令他:“站在门口干什么!”
“请进。”他退后了一步,让她进到了屋里:“邹书记他们没来?”
“拿着!”她站在门道里,费力地脱着中长大衣,和着棉手套一起扔给他:“你以为我是来搜查的吗?”
“不是吗?”他越发惊讶了,有些不明白:“那你这是…”
钱凤柔没有理睬他,蹲在门口脱下长统皮靴,在鞋柜里翻出李玉如的一双棉拖鞋,试了试大小,很满意的穿上了。现在的冰美人穿着一件紧身红绸面料的对襟小棉袄,一条深蓝色的笔挺长裤,还是那个秀发飘飘的女警察,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只是乍一下从冰冷的室外进到了开着空调的房里,腮边有一片红晕,樱唇红润极了,明眸亮齿、胸部高耸,更具有古典美人的韵味了。
“杨菁菁呢?”钱凤柔把羊绒围巾折好,放在客厅的长沙发扶手上:“她怎么没来?”
“她和她的姐姐李玉如到澳洲的墨尔本去了。”常闻哲还是摸不清头脑,他在回答着:“杨叔不在了,我老爹老妈怕她孤单,叫她过去住几天。”
“你为什么没有一起去呢?”她提着带来的两大包东西向屋里走去:“一个人留在国内干什么?”
“我还在接受组织审查。”他给她打开走道上的一串顶灯:“有规定的,组织上没有做出结论以前,不允许我出国。”
“对不起。我不懂这些程序。”她说道:“不过能在家里过节也是不错的。”
常闻哲真的有些不知所以了,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个女警察好像是有些人情味了,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冰美人今天似乎异常的柔和可亲。
“你家挺大的。”她在打量着一个个房间:“厨房在哪里?”
“这原来是两套四室两厅的房子,我们从南正街搬迁过来的时候,分配了一套,大哥又买了一套,我哥结婚占了一套,另一套是我和父母的房屋。”他在解释道:“后来打通了隔墙,就是一个大套了,后来,大哥又把父母接到澳洲去了。”
“你就成了地主了。”钱凤柔对着厨房的情景皱皱眉:“亏你还当过兵!真脏!”
“锅碗瓢勺我都清洗过的。”他在辩解:“只有一个人,平时大多数时间在外面蹭饭吃,在家就吃点快餐面,或者炒点小菜,就没有打扫了。”
她蹲在美的冰箱前,像变魔术似的,将带来的两条边鱼、一大块双汇的冷鲜肉、一只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大母鸡、十几个鸡蛋,还有新鲜的黄瓜、蒜薹、卷心菜、红辣椒、粉丝、西红柿、甚至还有半边烤鸭全都放了进去,将那些剩下一半的火腿肠、过期的蒙牛牛奶和一些值得怀疑的面包片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箱。她对鱼子酱似乎情有独钟,那是大哥这次来给他留下的,日本货,她打开尝了尝,露出很满意的神情。
“现在我开始分配任务。”钱凤柔小心翼翼的从带来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大纸盒,打开盖,里面是一排排手工包的饺子,小巧玲珑,每一个皱褶都折得很好看,精致的仿佛像是艺术品。她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的:“你先把抹布、塑胶手套、围裙、清洁剂、洗洁精、肥皂、卫生球、洗碗布和架梯都给我拿来。”
“钱警官。”他还是有些胆怯:“你想干什么?”
“流氓,你说干什么?”她恶狠狠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