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闻哲实在困得不行,在从电力宾馆到东亭小区的出租车上就睡着了。
昨晚陪着省公司的几个处长大人打麻将,先是约定打三圈,谁知处长们兴趣来了,就坐着不走了,接着打下去,直到今天早上快七点才散场。把几个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倒掉,打开窗户,放走闷了一夜的浓烟,就打开联想笔记本电脑,他想把杨汉生在公司职代会上的讲话再看一遍,现在的领导阶层谁也没把职代会当回事,只有下面基层的工人还以为挺神圣的,所以讲话还得正儿八经的。虽然他也知道,当杨汉生照本宣科的念着讲话稿的时候,工人代表们早就在台下清点鼓鼓囊囊的文件袋里装了些什么礼品券。
他刚看到“由于电煤价格飞涨,各电厂库存燃料已经降到历史最低点,加之铁路运输业受到制约,使得省内大多数电厂叫苦不迭,也就直接影响了我市的正常供电秩序”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门,是白淑芳。
这是一个因为美丽而显得年轻的中年妇女,是武汉一家医院的内科医生。虽然妩媚的眼角有了些皱纹,光滑的额头有了些褶子,柔软的下巴也有了些松弛,但韶华仍在、风韵犹存,身段还是那么苗条,胸部依然那么隆起,这个接近五十的女人虽然有些矮小,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魅力的,看见常闻哲,笑着和他打招呼。
“白姨来了。”常闻哲回头叫了一声:“杨叔。”
“到底是年轻人。”白姨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淡淡一笑:“闻哲真勤快,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他昨晚一夜没睡。”两眼肿泡的杨汉生从里屋出来:“陪着领导打了一夜的麻将。”
只有常闻哲知道,杨汉生昨天深夜才从香港悄悄飞回,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几位处长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关到里屋去了。他知道,杨汉生肯定在澳门赌场又遭遇滑铁卢,他只是不明白,一个精明强悍的大公司老总为什么会对那种注定失败的豪赌产生如此之大的兴趣,他也知道,白淑芳此时的出现,无疑是杨汉生叫过来的。
“你也得让闻哲休息一下。”白淑芳数落着杨汉生:“白天黑夜连轴转,谁能受的了?”
“可不。”杨汉生笑了:“闻哲,那就找地方歇歇。”
“白姨,您坐坐。”常闻哲关上电脑,站起来:“我去开个房间。”
“不用了。”白淑芳扔过一串钥匙:“我家没人,睡着安静。”
他就拿着钥匙走了出来。
他知道杨汉生与白淑芳之间的事。一个是丧偶的男人,一个是守寡多年的女人,而且似乎两人都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情意绵绵的,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杨汉生却一直只是与白姨在武汉见面,而白淑芳也似乎从来没有在某市露过面,难道这是一种默契,或者说是一种守望?常闻哲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杨汉生从来没对常闻哲隐瞒过他与白淑芳的关系,自从把常闻哲调到公司办公室不久,他就直截了当的把常闻哲领到了白淑芳面前,很直爽的给他们相互介绍,很快的,白淑芳就信任了这个高高大大、又守口如瓶的年轻人,有很多时间里,她总是将电话打到常闻哲的手机上,常闻哲总是将手机交给杨汉生,然后离开。
这个风韵犹存的医生慢慢的把常闻哲看成自己的孩子,从他这里知道杨汉生的行踪,有些话也由他进行转达。她开始在常闻哲面前流露出对杨汉生的感情,还有对杨汉生长时间不到她家去的埋怨;常闻哲就会在武汉开会期间,提醒他的杨叔给白姨留出时间,或者开车把白姨接到电力宾馆里,更多的时间里,还是把杨汉生送到位于东亭小区的白姨家里的。提醒和催促有了成效,白淑芳就经常的打电话叫常闻哲到她家去喝大骨藕汤,她知道这个毫不挑食的小伙子对那道藕汤可是最爱。
常闻哲睡得很快,车到东亭小区时,还是司机叫醒他的。
刚刚入睡又给唤醒,常闻哲感到睡意更浓,他勉强眯缝着眼,上楼、掏钥匙、开门、进去,房里静悄悄的,那是套不大的两室一厅,收拾得很整洁。他跌跌撞撞走进了那间卧室旁的小房间,他知道那是白姨女儿的房间,女儿在北京工作,据说干得不错,是家公司的副总,成天飞来飞去的,是个大忙人,只是没见过,从挂在墙上的照片上看,是一个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大美人,平时只有白淑芳的一个在十五中读初三的侄子小常因为家在汉口,加上有晚自习,偶尔也会在这里借宿。
他看见小常蒙着头,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要是平时,他会将这个逃学的毛孩子打醒,或者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