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笑着露出的一口好牙,还有一股潇洒飘逸的气质;一件普通的夹克衫,一条洗得发白的旧式军裤,一双铮亮的皮鞋,显得极不协调。
“老爷子。”常闻哲也在咧着嘴笑:“穿着整齐了,倒叫人快要认不出来了。”
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一个下午,也就是跟着杨叔到这里来的那个下午,酒足饭饱以后,杨叔使了个眼色,他就理智的找了个借口回避了。
那天又闷又热,北京也像个火炉似的。当顶的太阳火辣辣的,蝉儿躲在树叶里叫得很有力,几乎所有的人都躲在房里睡午觉,他就在这个部队大院里到处闲逛。里面的后院里的僻静处有一个不大的荷塘,清澈的池水,清脆的垂柳,还有一池盛开的莲花,池畔的一个小凉亭里坐着一个老头,因为天热,所以光着脊梁;因为眼花,所以戴着老花镜;因为冥思苦想,所以几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他在圆形的石桌上摊开了一张宣纸,常闻哲凑过去看了一眼,第一感觉是字写得龙飞凤舞,锋芒毕露,一手漂亮的草书,第二发现是辛弃疾的一首词,写出了上片,后面似乎忘了,正在想着。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剗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柳系马,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这是辛弃疾的《念奴娇》,常闻哲一时兴起,就提起毛笔接着写了出来,也是一手潇洒的草书:“闻道绮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谢谢小朋友。”老头子就哈哈一笑,从石凳下提起一瓶红星二锅头:“我刚才就是想不起‘闻道绮陌东头’了,能陪我这个老爷子喝一杯吗?”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人们都躲在空调房里午睡,常闻哲自报奋勇的跑去买了些花生米、酱牛肉、还有两根顶着花的嫩黄瓜,一老一少就在那口荷塘边的小凉亭里把那瓶酒喝的一滴不剩,兴趣大发,除了老爷子偶尔寥寥几句问过常闻哲的一些情况以外,谈话就只有一个主题:宋词。
“小朋友好像长得更帅了。”老爷子打量着他:“还想和老爷子一起喝酒吗?”
“求之不得。”常闻哲笑着说:“不过这次得让我请您喝了。”
“我想出去喝。”老爷子说道:“可门口的警卫认得我。”
“不方便是吗?我知道你是部队上的人。”常闻哲依然笑着:“放心吧,有我呢,我们可以开着车溜出去。给您戴一副太阳镜,脸偏过去一点就行了。”
常闻哲发动了汽车,在大院里转了几个圈,径直从大门开了出去,他发现出门的时候,警卫居然没往车里望一眼。
“你能送我一下吗?”老爷子看了一下手表,迟疑了一下:“我得到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时间很紧,喝酒的事得等会儿再说。”
“当然可以。”常闻哲递了支烟给老爷子:“您还好吗?这段时间我可想您了。干嘛这样紧张兮兮的?”
“小朋友。”老爷子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严肃的望着他:“我能相信你吗?”
“不知道。”常闻哲咧着嘴在笑:“反正我挺喜欢您。”
“都快二十年没抽过了。”老爷子笨拙的、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可不是您的性格。”常闻哲笑了起来:“老爷子,我可记得您是一个慷慨激昂、谈笑风生、知识渊博、风趣诙谐的前辈,怎么变得这样神神秘秘的了?”
“是很神秘的。”老爷子承认道:“我要去见一个人,可是个天大的秘密。我倒无所谓,就是别坏了人家的清誉。我记得我们以前只过一次面。”
“可不,就是在一起喝过一次好酒。”常闻哲把车停住了,前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复外大街:“老爷子,别犹犹豫豫的了,我总得知道往哪里开吧?我不想知道您的什么秘密,也不想知道您要去见谁,我只知道我们一起高高兴兴地喝过一瓶酒,痛痛快快地谈了半天宋词。我很高兴能和您再见面,还能为您效劳,能和您一起再次喝酒,仅此而已。如果您信得过我,我们去去就是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当过兵。”老爷子目光炯炯有神:“特种兵。”
“当过,老爷子好记性!四年兵,大学毕业直接招进去的。”常闻哲有些莫名其妙:“最后退伍时,是部队里最年轻的上尉连长。”
“能说说吗?”老爷子不厌其烦地继续在问:“哪支部队?”
常闻哲说出了部队的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