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定路侧街的一栋不高的三层大楼。
常闻哲把那辆红色的宝马缓缓地停在了那栋底层有着宽大的玻璃窗、醒目的招牌的宾馆前面。这里是朝阳区的一条僻静的街道,一座极普通的三星级宾馆外表平常,档次一般,人行道上的一大排高大的白杨树郁郁葱葱,茂密的枝叶将整座小楼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显山露水,大厅里流光溢彩,光可鉴人,很安静的,没什么人出入,只是轻轻传来理查德克莱茨曼的钢琴曲,很悠扬,很动听的。
“老爷子。”常闻哲提醒着:“到了。”
“是吗?”老爷子望望窗外,有些犹豫不定:“挺安静的。”
“我真的很好奇。”他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有可能的话,能让我也见见‘帘底纤纤月’吗?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阿姨。”‘’“反正小朋友也知道她了,你会见到的。”老爷子倒不急于下车,坐在车里沉默了半天,问道:“你的手机呢?”
常闻哲把那部诺基亚递给他。
“老爷子,我背一首宋词给你听听。”他背的是田为的《南柯子》:“团玉梅梢重,香罗芰扇低,帘风不动蝶双飞。一样绿阴庭院,锁斜晖。”
“好词。”老爷子喃喃的接着背道:“对月怀歌扇,因风念舞衣。何须惆怅怜芳菲,拼却一生憔悴,待春归。”
“可不是的。‘拼却一生憔悴,待春归。’”常闻哲笑了笑:“老爷子,去吧,没什么好怕的。”
“你先上楼去看看。”老爷子吩咐道:“见到她,你就叫她田姨吧。叫田姨给你手机打个电话。”
“干吗搞得像间谍活动似的。”常闻哲咕噜着:“老爷子该不是台湾特务吧?”
“特务?”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像吗?”
“反正我相信您,谁叫我和您一见如故呢?”常闻哲跳下车,回头问道:“您能告诉我,您什么时候在我们那支部队里呆过?”
“小朋友。”老爷子咧着嘴在笑:“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没有一点阻扰,常闻哲很顺利地走上二楼,敲了敲202房紧闭的房门。没人理会,他就又敲了一次,这次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有一个身穿灰色套服的女人出现在常闻哲面前。个子不高,显得很精明能干,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她的前额依然光滑,由于年龄的缘故,嘴角有些松弛,眼角也现出皱纹,但眉眼之间还依稀残留着女性的温柔,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腰身保持得不错,有些风韵犹存的感觉。
常闻哲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面前的这个田姨是谁,隔三差五的在央视的《新闻联播》的时政要闻里,总能看见她的身影。
“对不起。”常闻哲坚决而有礼貌的径直走进了房间里:“老爷子叫我来的。”
这是一个套间,他环视了一下,走进了卧室,动作敏捷而又仔细的注意检查了起来,他跟着樊钢的刑侦支队的人干过搜查的事情,老袁教过不少诀窍和方法,他甚至连被褥也不放过。田姨就静静地站在外间,默默地看着常闻哲的检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外间客厅的电视里里传来张瑞英播报新闻的声音。
“对不起。”两分钟以后,常闻哲仍然一无所获,就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田姨的眼睛。他这才明白老爷子如同特工般古怪的举动,明白老爷子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态度了,明白了“帘底纤纤月”的身份和奥秘了。他感到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现在的眼神依然很柔和。他笑了笑:“您好,请问是田姨吗?”
“你是谁?”田姨盯着面前高大的小伙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老爷子的小朋友。”常闻哲回答道:“和老爷子喝酒、谈词时认识的。”
“荒唐!”田姨脸色一沉:“他人呢?”
“打个电话。”常闻哲拿起床上放着的一部摩托罗拉手机,拨通了电话,递过去:“您放心,那边是我的电话。”
他走开了,将卧室和外间客厅的淡绿色窗帘放下,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他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又用遥控器打开了美的空调。抬起头,就看见了田姨赞赏的目光。
“你刚才在找什么?”田姨问道:“紧张兮兮的。”
“MP3。”常闻哲回答:“窃听器,电视探头。”
“真好笑。”田姨脸上笑了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老家伙居然变得这么胆小?”
“我在老爷子的部队里当过特种兵,检查是我自己决定的。”常闻哲很有礼貌:“是我把老爷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