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到前面的小山顶休息整理一下。那人兄弟去通知前面的东晓一声。哥几个再加把劲儿。”回头看了看走了一夜的弟兄们,熊再峰冷静的吩咐道。
群山环伺中,一个突兀的小山包上,平坦的顶部,积雪被风吹得薄薄的盖了地表一层皮儿。周围层峦素裹,如银似玉。晨起初放的阳光裹着一股寒气,萧杀四溢,笼罩群峰。崇山峻岭中的自然生灵,仿若知晓地上人间的兵燹杀戮,在清晨本该舒展放歌的时辰里,却是一片凄冷肃穆沉寂,仿佛再为守护了自己几千年的这个善良民族的多舛命运而悲戚。
山顶一棵古松下,三炷招魂香烟气袅袅,四个倭寇头被四把刺刀钉在地上,八只大海碗一字排开,里面斟了多半碗烧酒。面朝东北方奉天方向,八个年青的的后生正跪拜叩首。当他们抬起头来时,一个个却早已泪流满面,悲愤怆然。虎目中泪光闪闪,射出国仇家恨的复仇之火……
———————————————————早在1931年6月的“万宝山事件”及其随后的“中村事件”发生后,东北的空气就已骤然紧张。然而商界上层人士却大都抱有一丝幻想和松懈,二三十万的东北军,三千多万关外民众,广袤的战略纵深,就小日本关东军那点儿一两万人马,牙口再好,也不能蚍蜉撼树啊。
然而老鲍里斯却信誓旦旦的断言,日本军方恐怕要为其国运而冒险一击了,提醒熊家兄弟加快向关里的工厂迁移和人员、财务的转移。鲍里斯则带着同辉书院的童子军和拉莉莎及两个可爱的外孙女于八月底迁到了北平,那里两家早已在几年的时间里打好了商业基础。当年鲍里斯将西餐厅和冰糕厂开到了北平,随后以熊步风为首的商业集团不仅在北平设立了多个商铺,还在通县这个通往东北的交通要道广置田宅,修建了大型的货仓基地,集团的粮食、皮货、药材、烟酒等旗下产品源源不断的通过通县输往关里各地。
当沉睡的黑土地还在懵懵懂懂尚未觉醒时,罪恶之兽已然张开了腥臭血口,凶恶的扑来。
历史就是功绩与罪恶的混合体。
而尘世间的肉胎凡人亦不具有洞悉历史浓雾知晓历史结局的天目。其实就是拥有天目了又当如何呢?一个积弱的民族,一个弱势的政府,在这样一个险恶的生存空间里,一个人可以因为知晓了结局而远遁,可是一群人呢?一个民族呢?一个国家呢?又该向何处远遁呢?
战争是掠夺的代名词。
当英美等国警惕的关注着蠢蠢欲动的日本武装力量时,当中国军民突然遭到关东军的袭击和杀戮时,日本的另一只黑手却早已磨刀霍霍急欲挥刃行龌龊的剪径之事了。
奉天满铁大和旅馆地下室。
在满铁经营的东北数十家大和旅馆中,数奉天城这家规模最大,下的功夫最深,旅馆的整个地下都已被偷偷地掏空,钢筋混凝土的构架,结实抗震,近三米二的举架高度,使得地下室显得异常宽敞,八个隐蔽的通风道,保持着室内的空气清新流动,不显憋闷。高瓦度的顶灯、廊灯将地下室照的明如白昼。
从出口到地下沿着台阶和廊道一步一岗,全副武装的关东军士兵荷枪实弹,警戒森严。
地下最大的内厅中,此时人头涌动,十几个身着关东军军装和西装的精干人员正在地图旁和沙盘上忙碌着,忙而不乱,井然有序,显然是训练有素。头顶上不时传来的枪炮声,以及不时从外面进来汇报的情报人员,使得厅里的气氛渐渐燥热起来。
左边墙壁上一扇厚厚的木门隔开了渐渐嘈杂的声音,一间宽敞的房间里,简单的西式办公格局,一张写字台,后面是一排书柜,前面是一圈儿角沙发,临墙是精美的酒橱。留声机里传来《君之代》的旋律。
闲院良夫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剪着指甲。他有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皮肤宛如女性般细腻光润,柔若无骨。脸部线条也很女性化,柔和有余,尤其是一双眼睛,竟然是水灵灵的凤眼,妩媚风情,要不是一头硬朗风格的板寸发型和鼻翼下的一抹仁丹胡,真容易让人产生旖念。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他满意而自恋的看了看双手。男人就应该保持清洁,这是一种高雅的贵族式的修养,哪像军部那些赳赳武夫,为彰显孔武和彪悍,一个个粗大嗓门,大大咧咧,卑俗不堪。还有关东军从士兵到将佐,俱都是粗俗之辈,要不是帝国开疆扩土需要他与这些人打交道,他才不屑与之为伍。
作为日本皇族一脉,闲院家族权势显赫,而他作为闲院家族的嫡长子,肩负家族及皇族的厚望。闲院良夫受过良好的中西式教育,日本士官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