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近三时许,要路沟镇西北方陡峭的山岩上,静静地潜伏着飞鹰小分队。此处是离镇子最近也是最陡的一段山体。
要路沟镇位于凌源东南部,是凌南地区进出关的要道。四周群山环绕,中间一狭长盆地。古往今来,行商贩运,货流通畅,使得要路沟发展成了近万人的重镇。日军占领热河后,这里成了日军南下运输补给的一个重要的辎重中转站。驻有独立守备队一个中队,宪兵一个班组,此外还有伪满骑兵一个大队(号称一个大队,其实不足两个中队)。
说是重镇,其实就是一条主街横穿镇中央,青石板铺就的街路两旁,多为客栈、酒馆和杂货店一类的临街店铺。原先镇子两头的几家大的货栈,已被日军圈占用于兵营和仓库,防守甚严。日军在镇子东北和西南两个出入口处,设立检查站,白天对出入的人和物稽查异常严格。
熊再峰趴在一块岩石上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镇子两头出入口处的灯光。一会儿功夫,四出侦搜警戒的队员陆续回来报告,确认周围无任何危险信息。少顷,韩冬顺着绳索麻利的攀爬上来,“老大,这儿离地面不是很深,下面200米方圆内没发现有障碍物和鬼子兵,安全。”熊再峰听完,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曹柱国。
“韩冬跟我走一趟,带上装备,其余的人原地休息、警戒。如无意外,天亮前我俩会原路返回。”低声叮嘱后,两人检查完装备,顺着绳索一先一后向山下滑降而去。
此时天还未亮,镇子里沉寂寂、静悄悄的,正是人畜梦酣甜睡之时。只有西南方日军建在山头上的探照灯的灯光,不时的掠过暗沉沉的镇子,萧萧杀杀,夜幕凄迷。
两个披着伪装网的黑影,身手矫捷,落地无声。在阒无一人的街道上,不时的避过探照灯的光束,机警的交替掩护前行,动作敏健。动时如一阵风,静时如一株树。此时街上如有行人,断不会怀疑身旁枝叶摇曳的树丛有何诡异之处。
在一家临街的大商铺前熊再峰站定了,身后的韩冬据枪向四周高度警戒着。用蒙着布的手电筒快速晃了一下门楣上方的匾额,熊再峰低低道:“就是这家。”
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日军巡逻队军靴踏地的声音和手电筒上下游移的亮光。
“上。”熊再峰低低的话音刚落,韩冬已后退俩步,随后猛的向前一窜,脚在墙上借力点了一下,身子像一片树叶,轻轻地荡上了房檐上,两个翻纵,已无声的落入里面的院落中。熊再峰屏息倾听片刻,很快里面便传来鹰刀队特有的语音信号。
待熊再峰如大鹏展翅般的从房上掠入院中时,蹲身着地的刹那,立感一种危险的气息,身上汗毛亢然乍起,“唰”,意到心到,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军刀。
“老大,别动,它不会咬你的。”黑暗中先前进来的韩冬连忙低声说道。熊再峰定神一看,眼前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中有一对绿汪汪的眼睛在看着熊再峰。护院狼狗?也不知道韩冬这小子用了什么鸡零狗碎的独门秘笈,这只护院犬此时不叫不闹,就那么趴在地上“安详的”看着熊再峰。
“夸、夸。”日军巡逻队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几束手电筒的亮光从门缝里疏漏进来。待巡逻队渐渐远去,熊再峰一招手,两人向后院的正房悄然掩去。用军刀伸进两扇门板中间,在衡栓上轻巧的一挑,门无声的开了。
这是要路沟镇最大的药房——三分半堂大药房曲掌柜的寝室。鳏夫曲掌柜孑然一身,此时正在酣睡,忽觉脸上凉嗖嗖的,一惊之下幡然坐起,见黑黢黢的屋里似有两团黑影,那影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令人说不出的惊秫恐惧。就是胆儿大的,半夜三更的见了也得吓一大跳。
江湖历练颇深的曲掌柜揉了揉眼睛,很快从最初的极度惊愕震怵中冷静下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又不知道是哪路胡爷下山舀水喝来了。
“爷们,我不问你们住哪座庙,拜哪柱香,眼下东洋人看得紧,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实在是没啥东西拿得出手孝敬两位爷的。”镇静下来的曲掌柜盘腿坐在炕上,面对两个黑影,定了定神沉稳的说道:“两位爷攒儿亮(指明白江湖事),瞧个清。”
黑暗中两个诡异的黑影沉默无声,四只犀利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曲掌柜。
空气立时极度的压抑、萧杀。温度冷到了冰点。
屋里静得能听见心脏搏动的声音。气氛阴测测的令人心脾欲裂。
此时曲掌柜先前的镇定正一点一点的动摇,因为他感到了只瞬间便劈面而至的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冷凛凛,冰凌凌,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