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顺把油条递了上去。

???????刚才张老顺吆喝黑张飞坑人的时候，就有多事的人开始装作没事一样在地上兜圈子，慢慢的，就兜到黑张飞油条铺前头了。黑张飞沉思那会儿，油条铺周围的人已经像蚂蚁寻着甜味似的，在他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圈。这些多事的人，并不相识，好像来看杀别人的头一样，殊路同归地聚在了一起。有的已经开始相互递烟，寒暄问候。最终他们把注意力转到眼前的少年和黑脸汉子身上，做着好戏开场后的起哄与喝彩的准备。

???????张老顺感觉事态发展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他预期的想象。

???????黑张飞把称杆子一压，黑脸煞时变得紫红。

??????多少？见黑脸汉子压了称迟迟不说话，人群中率先有人发了难。

??????黑张飞脸上开始冒虚汗。

??????张老顺当然知道黑脸汉子的处境，感觉事情闹得有点大。心想这次非砸了他的牌子不可，如果张老顺让步，反倒会被人反讥他诬陷，如果这么僵持下去，周围的人不见彩头是绝对不会散的。这彩头便是黑张飞卷铺盖回家，从此在这市场上消失。张老顺虽是来讨公道的，却不愿把黑脸汉子赶出这个市场，只是他也没辙，只得听着周围的人冲着黑张飞喝倒彩。

??????哎！是不是缺斤两。你怎么缺斤少两，那么不诚信。你这油条是不是也有问题。油不是渣子油吧。你这油条是不是能吃死人……

??????黑张飞抬起眼看张老顺，满眼的窘迫与乞求。显然的他是想张老顺让步。

见长相如此粗糙，身材如此魁梧的汉子竟然露出不知所措的哀求的眼视，张老顺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但是张老顺却鬼使神差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张老顺不接受黑脸汉子的哀求目光不要紧，他的目光转到之处，却看到了他竟想不到的事情。

???????哎，小兄弟这根油条是不是你刚才不小心漏掉的。刚才在黑脸汉子处买油条的姑娘从人群外冲着张老顺喊。对于围观的人来说，这一声像原野上的惊雷，对于黑张飞来说，这一声像是旱野上的甘霖。人们纷纷把头扭过去，像满园子的向日葵一样整齐。没等张老顺回话，那姑娘已经蹦跳着到了称盘旁边，把油条轻轻放入其中。

???????黑脸汉子看着称杆，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焕发出黝黑的红光。他往额上抹一把汗流，刚好，刚好，刚好二斤，不多也不少。然后冲着张老顺显出一份炫耀的神情说，小兄弟，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不是我跟你吹，别看咱是卖油条的，咱祖上也是跟着汉高祖刘邦做过事的，就是咱祖上不爱刀枪爱锅缸――跟着部队做饭的，看见了没，这口锅，上头传下来的青铜雕花的，就连这锅底下的柴都是丰沛河边的松木柴。咱老祖宗，先汉的时候就给汉高祖炸油条。人群里越来越热闹，有人起头问，汉朝时候哪来的油条？黑张飞见牛皮吹大了，赶忙自我圆场说，对啊，那时候没油条。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在这卖了十多年油条，不图功劳论苦劳，我不也是个老油条了吗？怎么会坑人呢？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张老顺心思却不在黑汉子身上，因而丝毫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隐约看到他那两根猪肥肠一般厚的嘴皮子在不停地叭嗒叭嗒。还有就是他的牙很白。

???????人群开始把议论予头转向张老顺。然而，他们认为不过是张老顺的疏忽误会了黑脸汉子，并不带有陷害的意味，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挑出了事端，随便扔给你几句无伤大雅的怨言也是无关紧要的。

???????看小兄弟，你冤枉了这黑哥了吧。以后做事先弄清楚，这黑脸的心可不黑，咱可别错怪了好了。

??????张老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慢语轻言？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人们说，十八岁的姑娘一朵花。张老顺早就被眼前这位帮人解围的姑娘迷得九魂出窍，哪里还能分得开心思去听黑哥吹牛，听路人抱怨？

??????也不怪张老顺没出息，这姑娘长得也确实秀气。长长的头发挽成一根天津大麻花，垂在腰际。乌黑的眼珠像两颗黑珍珠嵌在柳叶弯眉底下。樱桃小口卧塌鼻。上身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的确良布衫加上一条白底黑碎花边的凉裙。就是搁现在，穿着这身打扮在大风歌台上走一圈，没有冲她吹口哨的小流氓才怪。

???????张老顺满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飘飘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