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客

繁体版 简体版
夜下客 > 俗世之文化百象 > 第三十章:清儒

第三十章:清儒

青儒正读着,明竹不自觉起舞翩翩。明竹一身素白,舞点轻盈,像只采蕊的白蝴蝶,像只点水的白蜻蜓,像只引吭的白天鹅。云飘到兰家大院上空,便停住了。菊芳慌张张跑回家去,取来那枚横笛,和着明竹的步调吹曲子。似鼓点,似骤雨,似鸟鸣,一声尾音长甩,把那笛鸣甩到九霄云外。云又动了。

舞消曲停,两个女孩香汗满额,面色绯红,相视而笑。青儒在彼时的舞曲中停驻,仍旧未回过神来。兰仁翁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不知何时熟睡过去。

兰老太屋里守着的电话响起来,齐鸿运从京城打来的。待兰老太挂掉电话,一朵花在爬满皱纹的额头上绽开。来了喜事。京城那边,兰鸿图拿钱替齐鸿运打了补丁,过了纪检,相安无事。不日准备来兰镇接明竹返京。兰老太高兴,迈得步子也蹒跚不稳,菊芳、明竹见老太太出来,上前一边一个把她搀过来坐下。兰老太对瞑眼的兰仁翁道:“好事,鸿运的事过去了,咱们鸿图帮的忙。”仍旧不忘在老头子面前炫耀她的儿子。见兰仁翁没反应,兰老太顿了顿,转而乐呵呵骂道:“死老东西,还假装睡,鸿运......”话说着推了兰仁翁一把,老太爷两只手枕着椅子垂下来,在空中吊着。兰老太被一个晴天霹雳直灌天灵盖,脑中“嗡――”的一片空白。手颤巍巍伸过去探他的鼻息,早断了气。

兰仁翁的死,把兰鸿图和齐鸿运一起从京城拽回兰镇。齐鸿运考虑着带明竹回京,兰鸿图则思量着带兰老太和青儒进京。兰仁翁的丧事一毕,没出过兰镇的老人少年不得不接受离开兰镇的现实。明竹还好,本非异乡客,浅薄异乡情。兰家的那老人和少年却不同了,离了根的蓬蒿,天涯何处栖。老太太被搀上车之前,就已是老泪纵横。另一个泪眼婆娑的人是菊芳。菊芳不忍看他们走,做个独留客,一大早便上了兰山,躲到夕阳西下。车未出兰镇,从兰山上传来断续的笛声。明竹知道这吹笛的人定是菊芳,听得到她的笛声,看不到她的泪水。明竹却听得出那笛声中的呜呜咽咽,那笛声中的心碎,也跟着默默的掉泪。明竹循声找菊芳,手指兰山,拉一把青儒要他看。青儒瞥一眼,早知道那是菊芳,对明竹没好气道:“哭什么哭?”把头转向反方向的车窗外不去看,却已是泪流满面。

菊芳目送着两家的车渐行渐远。看不见了,收拾收拾情绪,下山去了,留下斜阳拉长的一抹落寞身影。

到了兰家门前,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空落落的兰家老宅。

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自理剑履歌尘绝,红袖香消一十年。

(二)毫无征兆的,一片雪花飘下来,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铺天盖地的洒下来。息在枝头的灰衣麻雀,振振翅膀箭一样的射出去。

兰青儒背着巨大的落地窗,埋头奋笔。世界缩小到一间房的大小,外面何时披的素裹银装,他不知不晓。天渐渐黑下去了。墙上的挂钟碎碎念划圆步,划到六点钟的时候,“当当当”把青儒拉回现实。青儒抬起头,抖擞抖擞酸麻的手,一个不小心,被那雪白的世界夺去了眼球。“呵,下雪了。”青儒自语道:“今年的雪来得早。”抬手看看表,时间紧一些,更无暇欣赏,披衣推门出去。

明竹每次找青儒,都由梅雨时帮着打电话传讯。她说不了话,只能由他代劳。梅雨时是青儒的大学同学,和青儒的关系近,不怕有些话说不出口。青儒慢慢从大学淡出,代替兰鸿图打理生意,梅雨时也没了心思屈在那消磨意志的温室。托青儒给他找事做。刚好明竹歌舞团缺乐手,青儒便把他荐过去。梅雨时前几日代明竹来电话,说他们的一个老朋友到了北京,约他们今天见面。青儒百般追问,才知道是菊芳来了。青儒挂掉电话,点上一支烟,在阳台坐了许久。隔壁兰老太在那里咳,来自兰镇的消息。兰鸿图夫妇还没有回来,除了黑夜便是寂静。青儒思来想去,还是把明竹挂在了心头。此涨彼消,弃了菊芳。给兰老太送杯热水过去,才拾起电话回梅雨时。青儒道:“到时候和菊芳见面,我们一去,帮我挡一挡。”梅雨时那里明白他们的事情,问道:“怎样挡?”青儒之前从没有向梅雨时说起过菊芳,他现在心里纠结,只当是找人谈心,才把话说出来。青儒道:“我与她青梅竹马,现在竹马被明竹绊住了脚,明白了?”梅雨时不怀好意的笑了。青儒道:“不如青梅由你姓梅的吃去。”不经意间凑了竹与竹、梅与梅,梅雨时也笑了,又道:“知道你爱这哑姑娘,那菊梅我给你挡住就是。”

青儒推门进来,身上落满雪花,遇暖渐渐的化掉了。明竹向他招手,旁边坐着梅雨时。青儒过来坐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