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青儒回学校办事。进教学楼还是阳光明媚,出来已是雾霭蒙蒙,换了天地。没走几步,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成千上万的精灵,拖着针鼻细的尾巴,一头扎进土地里便没了踪影。秋雨寒风面,青儒紧了紧衣衫低头往前走。渐渐的,雨下的紧起来。路边还有没化完垢雪,,慢慢融成脏水。一只淋得打卷的野狗,从青儒面前过去,把青儒吓到,却对他不打睬,自去找地方躲雨去了。青儒在心里咒骂这恶劣的天气。这反常的天气,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青儒抱胸低头疾走,却被一双脚挡住了去路。他低着头,只看得见一双女人的白筒靴。青儒避她,她却挡他。青儒不耐烦,抬起头正欲开口骂人,却见是菊芳。一把红伞盖在二人头上。菊芳道:“到你们公司,那里人说你来了学校,让我一顿好找。”青儒问道:“找我什么事?”菊芳道:“今天有空,去看看四奶奶。”青儒点点头,便不说话了,接过伞来,引路与她并排而走,半个身子探在雨中。
到了兰家,青儒去换衣服,指了指兰老太的房间要她自己进去。青儒换完衣服出来,却看见菊芳依旧在沙发上坐着,便问道:“怎么不进去”菊芳一脸的为难,也不说话。青儒看得出菊芳的心思。在兰镇时,兰老太待她如亲孙女,那么长时间的空白,单单是见面前的心理,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准备好的。青儒朝她一歪头,推门进去,菊芳跟了上来。兰老太而今已是耄耋之年,耳聋眼花,牙也早掉干净。青儒引菊芳到老太太跟前,兰老太并不敢认她。兰老太问青儒道:“这是谁啊?”青儒趴在兰老太耳边喊话道:“这是菊芳,兰镇的菊芳。”兰老太知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便是菊芳,手颤巍巍的把菊芳拉过来。一双枯树皮般的手,抚着菊芳的脸这看那看,嘴里念叨着:“菊芳,菊芳,我的菊芳唷……”手从菊芳的发中划出,便掩面痛哭。菊芳也抱着老人哭。青儒鼻子一酸,扭头看向窗外。兰老太并不糊涂,指着青儒道:“他野着呢,要好好看着他。”菊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兰老太当着青儒的面问菊芳道:“什么时候结婚啊?”菊芳一怔,拉高了嗓门,笑着回老太太道:“快了,快了。”又压低了声音道:“梅先生待我很好。”后面那句是扯谎,怕青儒为难,说给他听的解围话。众口难调的祖孙两人,菊芳各自给他们上了对口味的菜。在兰老太太认为,青儒和菊芳是铁定了的夫妻,哪里知道年轻人的爱情多歧路岔道。
明竹又成功的躲了青儒一个月。青儒就差把京城翻个个儿,哪里也找不到明竹。问明竹身边的人,都说不知道,青儒总觉得他们假,好像全世界把他一个人蒙在鼓里。总觉得的心里惴惴的。有事要发生。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梅雨时来了电话,要他马上去歌舞团,明竹的谢幕演出。青儒没问明白怎么回事,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青儒驱车赶到歌舞团,偌大的礼堂,空落落的观众席,仅在第一排坐着一个人。光影暗淡,青儒离远了看不见她的脸,走进了看,竟是菊芳。菊芳眼睛肿肿的,稀罕的几缕光投过来,看得到她眸子里闪着泪水。青儒在她身边坐下,菊芳便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没容得及青儒问缘由,舞台大灯“嚯――”一声全开了,继而彩灯转起来,鼓乐响起来。舞台两侧分坐两排乐手,其中正有梅雨时。缓缓上来一位舞者,浓妆艳抹,轻袖长摆,七彩霓裳,素白羽衣,彩素相宜,飘飘若仙。正是齐明竹。明竹身着霓彩纱裙,随着乐音起舞,轻盈迦雪的旋转、流畅行进的舞步、柔软轻婉的舞姿,犹仙女翩翩,体态轻盈,忽如轻风吹指,时隐时现,忽似红玉雕像,静中有动。明竹看着台下的青儒与菊芳,惨然一笑,挂着这次遗世的微笑缓缓倒了下去,摔掉头上的假发饰,凸露一枚尼姑掉光了头发的尼姑头。
众人把明竹送到医院,青儒、明竹随后赶来,人已经断了气。
黄金不惜买峨眉,拣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死不相随。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销一十年。适看鸿雁岳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瑶瑟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
齐明竹死后,青儒难释难怀,烈烟苦酒,颓唐消沉,整个成了活死人。
燕语莺啼心相遇,柳眉梅额倩装新。转眼到了第二年春。新的柳绿花红,新的草长莺飞,新的飘飘衣袂,一切都该有个新的开始罢。旧伤旧医治,菊梅打算再办一个霓裳羽衣舞专场,把青儒救回来。
当初菊芳考入舞蹈学院,为的就是这霓裳舞。当年兰镇,少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