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黍拉起了马缰,赶着马车上了官道,而后才解释道:“这几个人闹内讧了,趁现在赶紧走,他们一时半会顾不上我们。”
“啊?那我们往哪里跑?不行,这马车太慢了,我们还是下车跑吧?”龙勿离一听,隐隐有些激动,身子一动便要跳车。
“喂喂喂!你做什么!”子黍赶紧把她拉了回来。
“你不是说要跑吗?”龙勿离不解地看着他,眼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子黍以手扶额,道:“我是说走啊。这什么北国的商队,他们爱办就让他们自己办去,这差事我是不做了。”
“哦,好吧。”龙勿离听了大失所望,她一路上都想着这次和子黍北行一定是跌宕起伏,惊险刺激,却没想到除了坐车还是坐车,整天都呆在小小的马车里,连睡觉也睡不舒服。
一想到睡觉,本就嗜睡的她困意顿生,不禁打了个哈欠,道:“那我要去睡觉了。”
说罢,已是钻入马车之中,竟是在颠簸之中睡着了。
子黍对此也是哭笑不得,赶着马车又走出了十几里路,可以感知到,酒旗等人并没有跟上来,但是附近还是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却是几位道宫的星师。
这些星师奉了尚书星官的命令,只要子黍还在中天境内,他们都会紧紧跟着子黍,虽然这些人不敢对子黍做些什么,但是被人监视的感觉却也十分难受,算是变相地逼他去北国了。
而在另一边,天玑看着远去的子黍,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跟上,而是转身回到地窖之中,见摇光和酒旗还在争吵,不禁大为气愤,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可争的!”
摇光和酒旗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家闺秀般的天玑发怒,都是怔了怔,没有说出话来。
天玑的胸脯微微起伏,压下怒火后,她冷冷地道:“先跟上杜子黍,要是让他跑丢了,大帝怪罪下来,我看你们怎么解释!”
说罢,走到地窖入口处,却是一拂衣袖,砰一声将门关上了。
酒旗和摇光两人呆在地窖之中,彼此对视一眼,皆是苦笑起来,低着头出了地窖。
在这种情况下,摇光明白,再去追击商队已是不切实际,一来凭他们三人不一定拿得下这支神秘商队,二来还会放跑子黍,到时候恐怕非但没有立功,还要落一个罪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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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李国公府。
苏九陪坐一侧,饮了口茗茶,看着身旁的长须男子,淡淡笑道:“李公操劳国事,至今也有三十载了吧?”
那位李国公一身深紫黼黻,面色还算红润,一张方正脸看去刚毅正直,不过须发微白,显然已是快到了致仕之年。
“呵呵,下官驽钝,添居左相之职数十载,而不能有益于朝政,如今想来,也该致仕了。”
李国公说这些话时,也在暗中打量着苏九。这位九皇子早年修道,近几年又担任皇庭道宫总执事,虽然仙凡有别,毕竟同在皇城,对国公府来说倒是一位十分难得的贵客。不过他的府中又没有仙师,苏九突然找上门来,却是不知何意,只得处处小心行事。
“致仕?”苏九听后倒是吃了一惊,道:“李公近来可还安好?我观李公气色,足以享尽百年之寿,何以便要致仕?”
中天皇朝规定七十致仕,这位李国公自知已是高寿,听了苏九的话,摆了摆手,道:“政事繁杂,近年来又是精力衰退,只怕是力不能任啊。”
苏九听后一阵默然,又问道:“尚能饭否?”
李国公听后一怔,哈哈大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哈哈哈,老夫聊发少年狂。”
苏九看着李国公,也是哈哈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两人的内心已是了然。
“实不相瞒,在下这次前来,便是恭喜李公挂帅的。”
“哦?此等大事,下官竟是一无所知。”李国公在苏九问出“尚能饭否”之语时便已猜到实情,可此时还是做出了一副讶然之貌。
苏九道:“诏敕流程繁杂,想来李公也是心知肚明,我这不过是提前探望一二。”
“那还要多谢王爷赏识了。”李国公起身向苏九行了一礼。
苏九忙道:“万万不可!苏某身在道门,可当不起此等称呼。”
“啊,是下官冒昧了。”李国公吃了一惊,同时也暗自腹诽,不知苏九为何要以道人的身份来和他商议此事。
正尴尬间,却见门外一阵喧闹,随即听到有人高喊圣旨之声,李国公不禁看了苏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