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之下,原本古灵精怪的少女,已是变成了冷漠的复仇者,就好像一副七彩的画失去了色调,只留下冷硬的黑白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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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教,总坛,仙缘池。
溪水横流,自十丈高崖泻下,落入一池净水之中,溅起万朵珠花。青鱼腾跃,在白浪之中起舞;绿草如茵,在微风之下摇曳。远看仙池,水雾翻卷,在云霞之下焕发七彩光芒,如仙女轻纱,轻灵变幻,玄妙无穷。待到走得近了,才见到水畔林荫下还有一处木屋,造型简朴,浑然天成,青藤攀爬其上,雀鸟栖息其下,当中若是有人,定也如自然般亲和。
住在这儿的是天龠,五道教的黑色道袍太压抑,所以她平素都穿一身绚丽的羽衣。
羽衣的羽毛,便是从在这小屋中筑巢的鸟儿身上得来。
在他人眼中可怕无比的断魂碧玉箫,在她唇边却只是一件简单的乐器。
每当她吹起这支碧玉箫时,四周的鸟儿便会绕着她飞舞,为这萧声所吸引,更为这佳人所倾倒。
有时,吹得累了些,放下玉箫,看着四周的鸟儿,近处的清溪,她也会轻轻哼唱起一些婉转低徊的小曲,歌声便如流水一般,缠绵悱恻,难以尽言。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这天籁般的歌声,原本只有这林间鸟雀可堪闻赏,今日却又多了一人。
“好,很好!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今日我才信了这句话。”
天龠抬起眼来,朝着对岸望去。
水府站在清溪的另一侧,正含笑看着她。
天龠淡淡一笑,道:“师兄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仙缘池本就是天龠清修之地,外人少有踏入其中者,水府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冒昧,只得苦笑道:“师妹素有雅兴,我这做师兄的本也不愿打扰,不过师妹当真愿意就这般终此一生?”
天龠捏了捏手中的碧玉箫,神情似有些惆怅。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天生的隐士呢?大多都是觉得世上太苦,纷争太累,这才不得不做了隐士,去求一些心灵的慰藉。
水府踏近一步,道:“那个抢走麒麟幼兽的人,不是天枪!”
天龠听后一惊,怔怔地看着水府。
水府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前他被天枪一枪所震伤,至今仍未痊愈,此刻这苍白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激动的红晕,“我可以肯定,那人绝不会是天枪!”
天龠问道:“为什么?”
水府道:“若真的是天枪,秦许早就死了。”
天龠默然下来,确实,天枪如今已是亡命之徒,做事根本不必有任何顾忌,他若真的想抢麒麟幼兽,最好的办法是杀了秦许,而不是让秦许有机会回来报信。
水府接着道:“而且,这件事未免太巧了一些。”
天龠点点头,这一点她如今想来也是如此,这一切未免太巧了。正在她的五灵丹缺最后一丝麒麟血时,就有了麒麟血的消息,仿佛是安排好的一般。
“可若不是天枪,又有谁会帮他?”
水府冷笑道:“也许根本没人帮他。”
“哦?”
天龠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箫,神情也有了几分变化。
“师妹,你应该也知道,什么叫驱虎吞狼吧?”
天龠的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
水府缓缓道:“若是我们和天枪真的斗了个你死我活,谁最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
天龠忽然摆了摆手,道:“师兄,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提。”
水府看着她的脸,注意着她脸上的每一分变化,末了,冷冷道:“你觉得司命如何?”
天龠道:“只要他能让五道教兴盛,便是一名好教主。”
水府道:“可我看他气量狭小,不能容人。”
天龠笑道:“我们若不与他争,他又怎会容不下我们?”
水府喟然长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师妹你既然是这个意思,师兄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天龠欠身道:“有负师兄重托了。”
水府道:“师妹,你做得对,是我狭隘了……就当一切都过去吧。”
天龠点头道:“就当一切都过去。”
水雾升起,缓缓笼罩了水府的脸,天龠转身坐下,默默拿起了碧玉箫,放在唇边吹起了婉转悠扬的曲调,不过曲子里已是多了几分难言的黯然。
与此同时,总坛内,长老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