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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雨后

高专干说五个小队平分,两个小队一起反对。”“就凭这理由,你就建议全归大队?我知道这是狄支书怂恿你干的。”“三爷,这话难听点。”“难听的在后头,村里的树林子归大队,果树归大队,现在还惦记上这二十多亩土地。这土地在小队,社员多少得点;归大队,美其名曰壮大集体,幌子之下是你们几个人得实惠。就那老百姓狗屁不懂,让你们钻空子。好人的好话没人听,可悲呀,可悲!鸡飞蛋打,毛都没了。”宝三爷懒待搭理现场的人,撅哒撅哒地离开了。

大家们刚要离开,杨大鹏招手把我们叫住,“都等一会儿,有话对你们说。”这时候,狄支书来到大家面前,“啊——,村前的河边立了一排木桩子,上面都有记号,有大用途。你们要懂事,不要搞破坏。谁要是胆搞破坏的话,抓住了绝不轻饶,一定找你爸你妈算账,听见了没有?”“听——见——了。”回答的声音,一个音比一个音低。

新鲜事,赶快看看去。一群孩子跑着到河边,河水还很浑。从西边上游到东边下游沿河立着一排碗口粗的木桩,木桩有孩子个头高,有的木桩完全露出水面,凑近一看,上面有用锯锯过的一道深沟。大家边走边数,木桩子一共是三十根。

宝庆新问王守军:“这记号是你哥哥做的吧?”“是啊,是狄支书求我哥,我哥才做的。”段兴国问:“你哥哥在这场大水里又捞点啥好东西?”“这回发个大财,我哥捞到一根大人一搂粗的榆树梁柁。”王守军自豪地说。高永泉建议:“去你家看看去,到底有多粗。”“还没弄回家,在下河滩淤着。我也没看见啥样,我哥说,上冻封河以后,用大车才能拉回来。”赵宝金羡慕死了,说:“你哥的水性倍儿棒,我拜他当师傅,也想捞点水货,他不肯收我。你帮我求求你哥,带一带我。”王守军说:“没用,洗澡时,我进入深一点的水中,一旦让我哥他看见就立马就揍我。”

一般人踩水举起双手,水面到胳肢窝以下,人坚持不了多久。王守义的水性了不得,他可以肚脐眼露出水面,在深水处踩水过河,双手托着衣服举过头顶,双脚搅水似沸腾。在洪水中,他多次捞到柳树檩子,这次竟然捞到一根榆树梁柁,还一搂粗。

“谁知道这排木桩有啥用处?”我问。“我知道。”姜宏伟把手举过头顶,“大队要沿河修一道大坝,挡住洪水,坝里可以平整出三四百亩的好土地,旱涝保收。大坝要超过最大的洪水一米高,木桩的记号是洪水线,是修大坝高度的参考点。”我恍然大悟:“喔。我说下雨前我爷爷和一帮人出去,可能就是去立木桩。”“对。木桩子狄支书让我爸准备的,这些木桩都是从我家扛走的。”难怪姜宏伟知道一切。“看来这东西还真的不能动。”段兴国说。

晚上,爷爷再三告诫我:“大孙子,你千万不要碰那排木桩子。”我说:“爷爷。王守义捞到一搂粗的榆树梁柁,发了大财。”我比划着粗细说。“他呀,东西没少捞,剩下的没多少。”我问爷爷:“为什么?”“都给他妈换药吃了。”我说:“我去过王守军家,他家是三间房,西屋王守军和他哥哥住,房顶有两根细檩子折了,用立柱杵地面顶着。”“守义这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要人情有人情,就是家境差点。老房子需要翻盖,想娶媳妇必须得盖新房。家里条件不好,媳妇不好找哇。”爷爷叹了口气说:“在一个生产队里,干一样的活,挣一样的工分,吃一样的饭,按说家家应该没多大的差别,哪想到病人又把家庭分出穷富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人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守义的爸爸更不容易,房漏失火用破锅,炕上躺个病老婆。熬吧!日子都是熬出来的。”

刚撤去饭桌,我家的常客准时来到,田宝坤是我大姑奶的小儿子,都喊他田老疙瘩。进了屋,脱鞋就上炕,他和爷爷最合得来,“大舅,过几天赶集去不?”“我不去,彤君去。”田宝坤的一根纸烟还没卷好,东队队长杨明仁进了屋,光着脚丫子上了炕头,凑近爷爷说:“大哥,我去了趟菜地,感觉不太好。”杨明仁又说:“那也比种庄稼强,守着南票矿,不好好利用利用,多种些青菜,种菜比种大田合算。我们本来是干了一件好事,偷偷摸摸地成了贼。”爷爷说:“老四,这雨后风,庄稼一倒,全得露馅。”“没事,用庄稼挡一挡,就是面子上遮一遮。小队、大队又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已经有人去公社告我的状。不过现在没人顾上整我,到处都是灾。”说着话的时候,宝常青进屋了,跟脚进屋的杨明伟看见杨明仁,说:“老四在啊。”杨明伟是杨明仁的嫡亲二哥,杨明伟在家里排行是老二,拜把子是老三,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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