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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来电啦

的人根据风力的强弱把握好高度,扬起来的高粱在空中要散开,落地点要集中。和木锨手配对的人捂得严严实实,头上顶着一片麻袋,用围脖裹住脖子和脸,千万不能让如烟的纤毛钻进去,否则,痒得人想挠破皮肉。每人手里一把竹扫帚,轻轻拂去高粱堆背风坡的带壳高粱,这样高粱还需要处理。十多万斤的高粱,四人一组轮流上场,打场,要持续一二个月的时间。

天黑,场院点上大灯泡子,不久停电,不得不点上马灯。孩子们都不回家,等着,今夜有一顿高粱米饭炖大豆腐。

自家最大个的腕都拿在手里,为了多吃,我中午没有吃饭。这顿饭不是天天有,深秋场院开场的第一天吃开场,吃个喜。

吃完饭分口粮,大人孩子齐上场,人们手中拿着麻袋、口袋、麻绳、大扁担。不用排队,次序就在小队会计的本子上,一户一页帐,喊人名字的时候带有今夜分到粮食的斤数,姜会计喊:“段显祖两口人,高粱五十斤,苞米二十斤。”接着喊下一家,“杨志山,过来核对你家的数目。”杨志山鼓颠鼓颠地跑过来,其实就是听姜会计先给他一个人小声念一遍,“我家大丫头长一岁,吃大人的粮食量,改过来了吗?。”姜会计说:“知道,数量长了,你自己看。”

段显祖屁颠屁颠跑到大杆称前查看秤杆星,他老伴把麻袋撑开口等着,粮食流进麻袋里,乐呵呵地闭不上嘴。

连续的晴天,天天夜里分口粮。个人分完口粮,青壮年留下,往队部的仓库中运粮。

木饭桌放到炕上,桌面平铺一层黄豆,一圈人用手指拨动豆粒捡出夹杂其中的石子,然后把豆子扫进簸箕中,再铺下一层。“大舅,不错啊,豆子里都是大个石子?”田宝坤看出一点门道。我问:“这是故意掺进去的吗?”田老叟回答:“那是当然的。”我问:“爷爷,为什么掺进石子?”爷爷说:“有石子沙土的粮食叫土粮食,不计入产量,分给社员喂猪喂鸡不算个人口粮的粮食量。”听了爷爷的话我来了精神,“那把粮食全掺进沙子,都分下去全不算粮食量。”“哈哈哈。”屋子里的人全都大笑,大叟对我说:“真是小孩子,大人比你奸。每年初秋,公社组织人进村“估产”,一块地一块地估算地里站着庄稼的产量。村民口粮分完后,余粮统统上交,小队是有任务的。实际产量和估产差距太大时,队长是没好果子吃的。有个罪名叫‘瞒产私分’,罪名坐实要挨批斗的,小队队长都愿意少估,可是一个人说了不算。掺沙子全当土粮食分,谁敢!找死吧。金贵的黄豆当土粮食分一点,队长的胆子就不小了。再说谷子高粱里沙子掺进去容易挑出来难,真成土粮食了,人也没法吃。你没看见真正的土粮食用簸箕簸出一半,另一半只能喂鸡。”我又问:“杨队长说有前后眼都种苞米,为什么?”田宝坤回答:“今年大雨后跟着大风,高粱倒伏减产,苞米抗风,早知道这样,谁都种苞米不种高粱。不多种苞米是因为产量低,杂交6a高粱产量高,一亩地能打五百多斤。人也不能吃一年的高粱米饭,种苞米是为了换样吃。棉花地要保证耕种的亩数,这是上级的任务必须种,黄豆、豇豆、芝麻、谷子、黍子的面积都有限制不让多种,还不能占用好地,明白了?”我说:“明白了。”田老叟问:“你明白啥了?”我说:“就是想着法儿地多打粮食。”

爷爷说:“今年铁定吃返销粮,往年好歹能上交两三大车万八斤粮,今年要往回拉粮食,种粮人还缺粮,估计今年卖棉花的钱全得搭在返销粮上。”田宝坤说:“你们东队还偷摸弄点菜,比我们腰队强点,我们更惨了,干一年没挣一分钱,家家户户还要往队里倒搭钱。”我问:“家家上哪弄钱倒搭给小队?”田老叟回答:“不用掏现钱,好年景挣钱的时候,不把钱全部发给社员,留一部分放在小队的帐上,叫作集体积累,防备今年这种情况出现,今年的亏空从积累里扣。你家出工的人少,工分不够,好年头也倒搭队里钱,你家今年和去年一个妈样。”

一盏十五瓦的灯泡一个月要两毛钱的电费,两毛钱的电费啊!杨志山的心啊,针扎剜肉地痛,通电的第二个月,交电费的时候,他说:“姜电工,你收我两灯的钱。”“为什么?”“我外屋的灯这个月一次没开。”“没人看见。”“那咋办啊?”“想不交电费,只能把灯掐喽。”杨志山说:“你掐,快点掐。”

不久人们发现,大喇叭里喊话前,先“嘣嘣”地敲两下,接着“噗噗”地吹两下。那声音,刀疤说:“真像驴放屁。”田宝坤跟他抬杠,说:“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能耐你上去放两个听听。”刀疤说:“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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