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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潮种

逢人少的时候,段兴国把自己兜里的五分钱偷偷交给刘老师,我给他打证实:“刘老师,这是昨天晚上放学时他在校门口捡到的。”段老二的目的就想是要五角红星。我说:“下次上交五毛钱,老是五分钱太假。”他回答:“开始不是一分吗,你老让涨,都涨到了五分了,说实在的我有点尿叽了。五毛钱太多,就六分钱吧,一毛钱都整哗啦我。”“你别总是要我给你打证明,换换人,不然太假,下次找李天骄。”“对,换换人。李天骄不行,他那小丫头脸,刘老师多看一眼,他立刻脸红低头,刘老师准知道我在蒙他。”宝春瑞说:“换赵博吧,他是谁呀?赵校长的二儿子。”

得五角星,赵宝金有自己的办法,他在班级是腰里别根扁担——横晃。独霸生炉子的工作成为班级的司炉工,教室的钥匙挂在他脖子上,每天第一个进教室,剁树枝子点火生炉子。往炉子里添木柴还有个好处,刘老师提问题让他回答,他立刻说:“老师你叫别人,我添炉子。”说完把脚下准备好的树枝段掐起来塞进炉膛。刘老师看出点问题,对他说:“赵宝金你烧树枝子悠着点,其他班级还没烧多少,你烧没了一半,这样下去不行的。”

冬天,赵宝金的双手发红肿胀,像没长毛没睁眼的耗子崽。手上的冻疮年年复发,辣椒秧熬水蒸、茄子根熬水泡,段兽医的这类偏方不管用。临近春节,馒头似的手背就破裂结痂流黄水,他用破布条包裹上一层又一层,揭开布条手背烂叽叽的,他还用手往下撕东西随手丢,看见就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时候他向谁伸手,谁就和碰见鬼一样躲闪。

最近他又添个毛病,没来由的一激冷,就像有人用大锥子突然刺他屁股,接着不是左手挠右手就是右手挠左手,力量一定不小,一挠上就痛得他不自觉地发出“啊!”的一声,喊叫过后,手像抓到红红的炭火被烫一样在空中直抖爪,次次把同座位的病秧子大个子杨长旺吓得一哆嗦。刘老师说他:“赵宝金,你的冻疮真是个问题,家里人、自己都不当回事,你别烤炉火,忽冷忽热的刺痒难当。”“刘老师,你说得太对了,刺痒的时候我都想把这烂爪子剁掉。”他用嘴嘘着手背说。

“你离明火远点,别生炉子啦。”刘老师的话刚出口,段兴国马上蹦起来右手高举,“我生!我生!我能生,老师我生啊!”不等刘老师发话,他跳过去就抢赵宝金脖子上的钥匙。钥匙到手后,心里高兴顺嘴秃噜出:“可找到个不花钱的差事,再整下去穷得我都要系不上裤腰带了。”

早早进教室点燃炉火,冻得他直搓双手。“这天可真冷哈,段二哥辛苦啦。”听了田春芳的话,他内心很受用,前后看看是清一色的女生,他来了骚劲儿猛往炉子膛里添树枝子,把薄铁皮烟筒根烧得彤红。他得意忘形,用火钩刨红铁皮,一刨一个窟窿,一点不费力气接连刨出仨窟窿。偏偏被赵校长看见,罚站不说还把心仪的工作弄丢,这便宜差事让姜宏伟捡到。他后悔啊,说:“我是王八钻灶火坑——憋气带窝火。”

这么一折腾,一年级的树枝所剩无几,只好第二次勾树枝。运回树枝后,赵校长在一年级的教室里训话半节课,想不到赵校长让另外三个班级各送过来一捆干树枝。

把送来的树枝码好,拍拍手上的土,王源海兴说:“我,我——哥,和刀,刀,刀——疤,打,打,打赌,”宝庆强说:“你快说,不然段老二马上来啦。”旁边的宝庆新说:“你哥和刀疤打赌,敢用手攥住二踢脚的第二响,把手炸肿,刀疤赌输了,你哥把吃豆腐输的钱全赢回去,对吧?”王源海认真地说:“对,对,啊——对。”“你说话就像放二踢脚,”杨立春用手比划说:“咚——咔。”王源海生气地把头扭过去,赵宝金凑到王源海面前斗嘴:“你哥是谁?”“我,我,我——哥是,王,王,王——源江。”王源海在躲他的烂包子手。“王源江是谁没人知道,你就说记,记,记,记——脸子。”赵宝金又说:“你说四大惹不起更直接。”王源海激动异常,“直接个你妈,赵,赵——宝金。”大家都笑起来。宝庆强说:“你以后说话要这样子:直接个你妈,手攥炮仗打个——赌;扯你妈蛋,炸了手赌赢三十块——钱;扯你妈丝儿弦,说啥话都流啊——利。”

一句话说得王源海跑出教室,刚出门就撞进刘老师的怀里。看那一包眼泪,刘老师问都不问站到讲台上手向后一指,宝庆新、杨立春、赵宝金、宝庆强自觉地站到教室后墙根。刘老师的手不收回眼睛盯死我和姜宏伟。这时,段兴国进门,见气氛不对,悄悄的自刘老师手臂下穿过坐到座位上。

“刘老师,没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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