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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潮种

事,我冤枉。”我举手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老师我也冤枉。”姜宏伟的声音更大。“你们先站到后面再说。”我只好离开座位。

刚坐稳的段兴国站起来说:“老师,我证实没有杨光的事。”“段兴国,你也后面站着去。”我一脸无奈地说:“刘老师,我终于明白窦娥是怎么死的。”刘老师几步跨就跨到我跟前,上脚就踢,不是单单踢我一个人,是全踢。

一站又是一个上午。

王源江是王源海的大哥,出生时别人的胎记长在屁股上他的长在脸上,黑紫色的还不光滑,占半个左脸还跟着脸拉长,人送外号“记脸子”。

全大队敢和刀疤叫板的只有记脸子。

“刚出豆腐包的滚热大豆腐,不放盐,你一块接一块连吃下六块,我就输给你十块钱,吃的六块豆腐还算在我的头上。”在东队豆腐坊外,刀疤和记脸子在打赌。记脸子说:“好!”他一手托一块大豆腐块眨眼的工夫全都抿进嘴里,用舌头舔舔上唇,一手又托起一块,好像都没用牙直着脖子把豆腐压进胃里,吃第六块的时候伸直脖子瞪着眼死闭着嘴强往下咽。“快吃!别你妈的耍赖!”刀疤大声喊道。记脸子张开的嘴好像比豆腐块还大,就是最后一口含在嘴里腮帮子鼓成球。“咽下去,别输不起!”现场的人全裂开嘴帮他使劲,他喉结滚动着两腮瘪下去立刻又鼓起,鼻子里的声音让人们全跑开,他攥着拳头使劲下咽却引来碎豆腐喷口而出,记脸子惨败。

他不服输,对洋洋自得的刀疤说:“我手中杀猪刀子扎透的干豆腐,你二十分钟吃下去,我再输给你十块钱,敢不敢赌?”“敢!”记脸子站到冒热气的干豆腐垛前,把上面松散的揭走。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深吸一口气把右手新磨的尖刀提过头,双眼圆睁,双手紧握尖刀猛劲扎进干豆腐垛的同时爆发出一声大喊“嗨!”。记脸子把刀尖透过的干豆腐过完秤捧给刀疤,然后在一旁抱着膀儿、翘着脚儿、前腿儿颤着、看着他。

刀疤摘去狗皮帽子,脱掉棉袄露出蓝色秋衣,松开裤腰带。对我说:“小子,去驴槽里给我划拉一把咸盐粒子来。”我跑进驴圈从拉磨的驴嘴边抢出一捧小盐块,放在别人找来的破布上挑出干草梗子,包起来用木棒仔细砸碎,然后放进大碗中浇上小半碗温水,伸进二根指头搅到盐粒溶解,让碗口倾斜把水面上漂浮物用手指背拨出碗外,我把手指放嘴里一吮说:“四叟,盐水准备好,谁要耍赖,谁就是小姨子养的!”

刀疤站在干豆腐垛前,喊道:“开始计时!”整张撕开一手拿半张干豆腐蘸一点盐水开吃,最后半张吃光,刀疤一只手托住鼓起像扣上小锅的肚子一只手伸向记脸子,说:“给钱,一共二十块,豆腐钱你跟主人算去。”

我爷爷恰巧路过,听我眉飞色舞地描述完,赶紧走到俩人跟前说:“潮种!要出人命的,快!用两个人架着胳臂,慢慢遛千万别喝水。”记脸子害怕了,刀疤害怕了,有人赶紧递过棉袄和帽子,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蹭步走出东队的大门。

之后的一整天,刀疤没吃一口东西。

记脸子不甘心失败,在大树台上对刀疤说:“我要是敢攥住二踢脚的第二响,你输二十不行,我他妈的豆腐钱就花了十块。”“好,给你三十,不过咱丑话说前头,爪子炸没了可别找我。”“好!我愿赌服输。”

记脸子的手被炸肿,赢了三十块钱。

本学期的最后一天,打扫教室卫生,把凳子面反扣到桌子面上,四腿朝天。早晨来的时候,我发现教室用来锁门的铁鼻子上有血迹,环视一周发现姜宏伟嘴角边有点异样,刘老师不在他却特别老实,肯定和他有关。“咋了,门鼻子看你不顺眼?”我问他。“妈的,我用舌头舔它,舌头被粘上,其实我就想试试到底粘不粘,粘上啥样。”“不会吧,你再舔舔,我亲眼看见才能相信。”姜宏伟一条缝的眼全是白眼珠,说:“我又不是潮种。”段兴国说:“不是潮种粘上你?我试试。”段兴国说完伸出舌头却不接触铁环,缩回去再伸出,他在玩弄自己舌头。男女生之间只有打架才说话,可是今天,田春芳却开口了:“段老二,你敢舔上去,全班女生喊你段二哥。”段兴国的骚劲儿又冒出来,“真的!”“真的。”段兴国喜得心痒难挠结结实实地把舌头送给铁鼻子,一缩舌头铁鼻子跟着舌头走,他一使劲,我喊道:“别拽!出血了。”他满嘴喊“啊,啊”,王源海出主意,“哈,哈,哈——热气,别,别,别——硬拽,化,化,化,”“化开它!”段兴国清晰地喊出这几个音后,舌头也掉下来,铁鼻子上面沾着一层血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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