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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鸡冠山

,开凿它是想把梁北的河水引过山浇灌南坡的土地,因为死了两个人才半路停工,洞口像一张吃人的大口张着,在弱弱的月光下阴森可怕。沿路翻过山梁,是一个大村子,房屋背山面河东西向排列,地势南低北高中间是一条贯村的大路。几声狗叫在村头,一两只吧,大家快速穿过村庄。“杨光,这户就是你二姑家,听说你在这里避难一个月?”姜宏伟小声说。我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村子东头回到冰面,河面更宽,这条河随着山势折来转去,不停地接纳小溪,冰面越来越宽,上岸步行的河段越来越少。月牙低沉,眼前的河面出现模糊的桥影,那是一座铁路桥挨着一座公路桥。

这里就是南票矿,桥的南头是煤矿,桥北的山坡是生活区,红砖灰瓦尖顶的排房,整整齐齐的像梯田一样排上山腰。北桥头拐弯处的路边有两栋三层红砖楼,无风,楼顶的红旗像一把伞收了起来。“楼房,楼房啊!”好几个人大惊小怪地叫着。楼前有个小广场,旁边是商店、饭店、电影院。

东方微亮,满山坡的炊烟,密密麻麻,升起来聚到山头黑黑的一团,村里的炊烟是青色的,浓的也是乳色的,这里的烟霸道,味道怪怪的。

拐过山头,接近双桥,冰面就出现异样,上面有一层尘土,灰黑色的,接近大桥逐渐变黑变厚,冰锥顶一下,冰车动一动,滑行时冰面吱吱扭扭地响,就像白面里掺进细碎的沙子,丢弃可惜嚼着闹心。

只好上岸,腿脚发麻,帽子围脖上的白霜像白胡子白眉毛,除去霜露出的脑袋各个热气环绕。

河水转弯的砬子头堆积着好多淤柴,大家收集起来,在河边捡拾拳头大的卵石,生起火把卵石烧热,然后把豆包埋进里面炮,炮成外焦里嫩。

宝庆强带的是饼干,这饼干是苞米面糖精的,方方正正老大的块,他双手捧定摇头晃脑地啃,楞是啃不下来。看着他的样子大家都笑,我说:“我爷爷把这饼干叫‘镐头酥’,吃前要放在地上用镐头砸碎。我看你别糟践牙了,放石板上用斧头敲碎。”敲碎后宝庆强把小块放进嘴里,一用力‘嘎嘣’直响。宝庆强说:“没开水泡没法子吃,哥几个谁的豆包多给咱两个,换饼干。”宝庆新说:“送你可以,换就免了,你都留吧。今后,可不许把豆包不当干粮。”

啃着冰吃完了早饭,背起冰车爬上河沿来到小广场,油漆马路上有零星的几个人。“嗨!过来,过来。”大家立住脚循着喊声寻找,只见商店门口有人在招手,王守军说:“是杨贵金。”招手喊话的人和他是前后院的邻居,杨贵金是南队的下放户,在矿上看澡堂子。每到年根儿底,村里的讲究人儿都奔他来,免费洗澡。

他问:“干什么来了?”“到鸡冠山看备战的山洞。”大家围住他,喊什么的都有:二大爷、二叟、二哥。大家叫得差不多了,姜宏伟大声喊:“二侄子!”嘿!凭空长人三辈,姜宏伟就爱干这种事。

杨贵金说:“哎呦,听说你们能作鼓,真是眼见为实。还有很远的路,河面又不安全,到后院洗个澡都回家吧。正好夜班的工人还没升井,水是新的,吃早饭了吗?”大家回答:“吃了。”杨立春是腊月里的大萝卜——冻了心,说:“要不咱们不去了,洗个澡回家吧。”遭到了我和姜宏伟一致的指责,“你自己回去,谁回去就是叛徒,汉奸!”

穿过居民区来到东头的市场,起早卖菜的大车刚到,是段兴国家的。段海水看见儿子,连踢他三脚,高声大嚷:“扯你娘的臊,二王八蛋,让你跟车卖菜看堆儿,你脑袋疼屁股疼的,有功夫尽扯你妈的丝儿闲。”

大家跟着一声不吭的二王八蛋跑出市场回到河床。

南来一条小河汇入河道,越过复杂的三岔河口,队伍回归冰面。

“妈呀!太理想啦。”

山谷北望,宽阔平整缓缓下坡的冰面晶莹剔透,玻璃般冰层下的深水中有游鱼,青黑的脊背,当它缓缓回身时侧面的白鳞一闪,眼睛才能捕捉到它。

夜间的北风吹净冰面上的尘土,天放亮,北风停了。

东方高高的山脊中部现出一团亮光,西方山顶被照亮,河滩罩在山影中,天空中东日西月。

冰上的十个人,跪在冰车上,脚跟抵住屁股蛋。脖子上棉手闷子的绳结已经打开,绳子放到最长。紧攥冰锥木把的手移到顶端,木把紧紧顶住手心。棉帽子耳朵卷起来,捂住半个脸的围脖现在系在腰间,腰杆拔得倍儿直。齐齐刷刷一线排满冰面,目光盯着远远山脚下的目的地,嘴里喷出十股急促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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