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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退学

的技术最棒,他给大家示范跨三步,哎呀!那腚拧的。

王守军最近有点不对头,不玩篮球,整天没精打采的。

梨园中的甜梨已经泛黄飘香,密密麻麻的果子压低枝头,站在树下张嘴就能咬到。下课后,我们隔墙北望梨园当成一种消遣。

篮球霸在赵宝金的手里,用一只胳膊夹着。眼望着梨,我来了坏道儿,趁他不注意,一脚把球踢飞,篮球直接飞到梨树的树枝上挂住。赵宝金说我:“跟我进去弄下来。”二人鬼鬼祟祟地迈过矮墙,跑向梨树,够不到篮球,我和他拽住果枝上下摇晃,这一摇篮球和梨一同下落。了不得啦!看热闹的学生似蜂子炸窝一般全跑了进来,那道小墙都蹬塌了。

人多手杂,生拉硬拽的咔嚓一声,一根碗口粗的树杈被拉断,甜梨满地滚。苹果林里传来一串尖利的叫骂声,大家潮水一般退去,腿跑嘴也没闲着,啃得葫芦半片的梨丢了一路,大家纷纷逃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全都闷头啃,很快吃光梨肉,梨核拿在手里,这罪证无处藏。

骂声在接近,杨婆子肯定直扑我们这个班,火烧眉毛的危急时刻,杨老师喊了一声:“放纸篓里。”班级的纸篓是墙角订两根大钉子卡住一个三角形的硬纸板。真是个好地方,贵在意料之外。

果然,杨婆子遍翻书包,梨皮都没搜出一片。出门的时候直回头,她嘀咕道:“奇怪,满嘴巴的梨味没有梨核,你们不干坏事,那日头得从黑影儿出来。”她一走,大家笑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杨婆子亲眼看见抢梨的场面,心疼一路上的残梨,咬死说坏主意是我和姜宏伟出的,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为了防止梨园再被抢劫,校园与梨园之间很快修起一道高高的隔离墙。学校的校舍要翻盖,校园要扩大,新墙北移离梨树很近,有的果枝探过墙头,为了不被偷,把探头的树枝全部截断。

院墙修好以后,清理院子的活留给了学校,学校组织学生们劳动。铲除枣刺墙的活最累最不好干,赵校长把这活派给了我们班。别人劳动的时候,王守军躺在树阴下,头枕着铁锹把,胸口一起一伏地睡大觉。有多人到杨老师那里去告状,“杨老师,王守军偷懒不干活。”杨老师招手把大家叫到僻静处,说:“他家粮食不够吃。一天吃两顿饭,早晨两碗稀粥,晚上一碗稀粥一个大饼子,中午饿着,同学们都懂事不要声张。”

回家我就把这事对爷爷说了,爷爷打个嗨声说:“农业户,能换钱的就鸡屁股里扣几个鸡蛋、一口猪,还好咱们村有点菜。这钱哪,进了医院和烧纸没有区别。守义死后,檩木全都卖光了,今年老婆子又病了,他家只能用粮食变点钱换药吃。”爷爷停顿片刻又说:“病婆子自己说:‘该死的不死,不该死却死了。’”

次日中午,我偷出家里的一个大饼子送给王守军,他把手背过身后,不接只是哭。

送大饼子的人很多,杨老师说:“你们都懂事,不过大张旗鼓的,让人家怎么好意思,有损尊严。一天两个人拿,一人拿一个,排好先后次序,由我来转交。不过要和家里打声招呼,干好事,不要偷偷摸摸的。”

段老二拿大饼子,一次拿两个,一个给王守军,一个自己下午吃,不敢对他爸说,对他妈说了,他妈抬手就给他一个大脖拐,“二王八犊子,我说隔三差五的我一上饭桌,大饼子就光了。”

段老二家吃饭,一家子人就跟抢似的。

我拿大饼子,就是偷偷摸摸的。

一天中午放学,大树台上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留着短发,全白了,脖子上挂着一块白牌子,上书两行黑字:偷苞米分子,王连喜。牌子下是两串裹青皮的苞米棒子,稀嫩稀嫩的,苞米粒就是一包白浆儿,只能连苞米芯一起吃。苞米棒子用一根铁丝跨过脖子吊在胸前,铁丝太细,深深勒进后脖梗的肉里,他一动不动,越动勒得越疼,低着头看着地面,黑色布鞋已经泛白,右脚的鞋前尖破个洞,大脚趾顶了出来。

女人一头乱发,头低下头发下垂,看不出面容。挂着的牌子上书:大破鞋,王玲花。细铁线吊着两串破鞋坠到地面,那一串破鞋真叫个破呀,卖破烂,公社的废品收购站都不收。

这时,王守军走上大树台,把他爸爸脖子上的牌子和苞米棒子摘下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把呆呆的爸爸推下大树台,然后低头站在那里代父受罚。

“不偷本小队的苞米,去偷黑影儿的,找着不够挨。”大叟说完男的又说女的,“x破鞋被逮个正着,挨批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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