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次二次了,都不当颗盐豆儿了。”
晚饭前,街上传来破锣声,人们纷纷出家门聚到街上,这面破锣一响,准没好事。王玲花低着头,左手拎着一只破锣,右手拿着一只破鞋底,走几步就用破鞋底拍一下破锣,锣声过后她嘴里喊着:“我是黑影儿的破鞋。”脖子上的破鞋移到脚跟,一只脚上系一串,破鞋串长长地拖在身后。
押解她游街的不是民兵,是记脸子和单大发。
黑影儿的王玲华,在挨饿的时候,勾搭上食堂的管理员,一盆饭一盆菜,放在桌面上,她手嘴并用一通划拉,裤子褪下去,管理员在后面干什么她全不管,只顾着吃。
她的丈夫乐得有酒喝有肉吃,警告自己的老婆:“别跟本大队的人扯啊。”就因为这个,单大发和记脸子搞不上她,二人心里这个恨哪。
他俩扭着一对破鞋进了大队部,“狄支书,这事你要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就上公社。”狄支书说:“啊——,男的交给他们大队处理;女的挂大牌子,游大街!”私下里,狄支书说:“啊——,搞就搞吧,别让人逮住哇,让人逮住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个村子没有这种事,千万别让这俩货色给逮住哇。”
王守军退学回家放羊挣,赵校长去劝,他爸爸王连喜说:“上学,要是小队给工分,我就让他去。”
放暑假的第二天,东梁上传来枪声,一声连着一声,正值夜深人静、人们熟睡的时候,十四个人,人手双枪,站成一队枪口朝天,一个接一个地开火,二十八响惊醒了三家子和杨家沟的人。
次日中午,姜宏伟被火药枪伤手,坐上班车去锦州住院治疗。晚上,爷爷逼着我交枪,我梗着脖子不动,被爸爸一脚踢出兜里的一只手枪。黄铜的枪管、自行车链节的枪栓通道、皮条的动力、粗铁丝枪架、弹壳与自行车辐条帽的底火,枪被奶奶扔进灶火坑里烧毁。
男孩子玩的枪有几种。自行车链节枪:铁丝的枪架,尖顶铁丝的枪栓,辐条帽装火柴,枪声小,玩着不过瘾。气门嘴辐条帽打火柴的、铝丝的弹丸声音较大。还有火药枪,火药是春节炮仗里扒出来的。所有枪的黄铜管都是买赵宝金的,三毛钱一捺长的一段。木头枪身,黄铜管内装火药,子弹壳屁股装发令枪的纸炮子引火;弹壳后屁股扣去原底火,露出两个小圆眼,纸炮子经常不过火引不燃火药;还有纸炮子先响火药后响,前声小后声大。
我和姜宏伟在一起琢磨,最后把子弹壳后屁股打穿,砸进自行车的辐条帽,辐条帽里放火柴头的磷粉当底火,枪弹是自行车的轴承滚珠。
玩的时候,先装火药后装底火,装底火的时候,为了压实磷粉,放进一点要用尖头的枪栓顶实之后再放,直到磷粉与辐条帽口一平,这样子枪枪不哑火。
姜宏伟把枪管攥在左手心用枪栓顶磷粉,一边和人说话一边顶,枪栓连着皮条,大意了枪走火,一枪把二拇指与中指间的手掌打豁,伤成穿透手背的长条豁口,左手险些残废。
姜宏伟的伤好了以后,他带领大家,在杂树沟底追住一只兔子,兔子跑不动窝进草丛中,十四只枪几乎顶着兔子屁股开火,兔肉用火烤熟后没人敢吃,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粒自行车前后轴的滚珠子。
追兔子回来的时候,在大队的苞米地里捉迷藏,一时得意忘形加上人多,踩倒一大片苞米。杨大鹏捡起青苞米棒子堆成一大堆,狄支书被气得吠儿吠儿的,喊道:“罚每个人二百斤苞米,秋后从小队口粮里扣。”
人人回家没得到好脸,挨打的不止一个,一口人半年的口粮,真扣的那一天,不定有多少人再挨揍。
大家决定离家出走,上北山过野人的生活,靠采野果打猎活下去,夏天住窝棚,冬天住山洞。北山背后有一个山洞,拿手电筒进去过,没人知道有多深,冬天里面非常暖和。斧子镰刀衣服都带上,更重要的是手里有枪。看完《闪闪的红星》深受启发,不能没有盐。一群人去小卖部,互相掩护着一把一把地偷盐粒。
三天后的中午,一队人出发,姜宏伟偷出家里的小铝锅,我的长枪给了他,每人包里带着大饼子和盐。我、赵博、李天骄、杨立和不去,约定好地点做内应,定期给他们偷运火柴和盐,粮食不用备,夏天好说,秋天去地里随便偷,储存到山洞,冬天慢慢用。
没吃晚饭就开始下雨,是电闪雷鸣的一场骤雨,停雨后天也黑了,好多人找到我,对于他们的问话,我一概回答:“不知道。”狄支书也来了,屁都没问出来一个。我爸爸阴着脸始终没说话,冷不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