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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同龄人

杨立春手中筷头子指指身边的杨英军,“这儿还有个乡政府的活爹。”“操!我是他们祖宗!过去宝三、杨公安、杨大鹏当完兵回来就有工作,到了我身上就不行。”我说:“那是啥时候,此一时彼一时,老黄历翻不得。”“我这不是才明白吗,不闹他们我闹谁去?”

田老叟和段大姑父进屋了,老叟说:“英军,十里八村的酒席不请自个去吃蒙,你老这样子不是个长法,也想想干点啥。”杨英军开口道:“嗨!干啥?你们好胳膊好腿的不也都在家里窝着吗,我能干啥?想当几年兵,回来进乡里闹个工作,村里也行啊,哪想到当兵还两样,到了部队才知道,还有安置卡。”大姑父接过我递来玻璃杯,一把抢过酒瓶子,自己把酒倒满,手微微发抖,杯口的酒太满,桌子一动,酒要外流,他低下头撮口探在杯沿一啯,一杯酒立刻下去二扁指,自语道:“好酒!”我说:“大姑父,你慢点。”“小光,不用你照应。”我问:“老叟,有什么打算?”“鸡头归我了,我想好了。”田老叟把鸡头夹进碗中,拨开我手中的酒瓶,手掌罩住玻璃杯口,不让我给他倒酒。“冬天暖棚罩芹菜,春天冷罩罩韭菜。我算看明白了,没有成规模的市场,离城市又远,不能批发我就赶着驴车零卖,整俩辛苦钱。你城里有房子吗?”我回答:“没有。我老婆的单位集资建房,五十四平米要两万五千元,我俩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不足五百,还得穿衣吃饭,就在心里想想吧。先租房住,一门心思等着我们单位分房。”

我问:“段老二干啥哪?”宝庆新一蹲杯,酒都溅出来,说:“给我押车,半道儿锦州的母老板冲他一飞眼,他筋骨肉都酥了,一个笑脸,他狗似的摇头摆尾,人家喊一声‘段二哥’,那王八犊子立马跟人家跑了,招呼都不跟我打,半道撂挑子。”他对大姑父说:“三哥,没过继你那侄子当儿子,你烧高香去吧。”大姑父汲一大口酒,说:“想要你给我当儿子,我不是那爸。”杨立和说:“我看见过他,还在押车,那小娘们可不是个善茬,把他卖了,他得帮人家数钱。”我问:“他还赌吗?”宝庆新说:“赌,钱没少挣,吃喝嫖赌抽样样中,样样稀松赖薄糟,年年到头干巴爪子。”

宝庆新向来豪赌,他说:“我玩,就是玩个尽兴。要说赌,我佩服杨立春,要不咋能混个‘鬼子六’。段老二下场,就是输。”

村里的几个人赌名很响,宝庆新是个赌局发起人。

宝庆新说:“鬼子六,新扑克牌摸过三把,王二尖全弄上记号。点背的时候,知道收手,来了运气霸气十足。”杨英军说:“我也想赢,不想输啊。”宝庆新说:“去你妈的,到我商店偷烟我还没找你呢。”宝庆新这话一出口,一桌子人都哈哈大笑。

我问:“你们笑什么?”杨立春笑着说:“这瘸子去买烟,他对宝老板媳妇小华说:‘二婶,你衣服上有一个死苍蝇。’小华低头看了看没看见,问:‘在哪儿?’这瘸子说:“别动,我给你弄掉。’小华穿着一件碎花短袖,mm头上有一个黑圆点,这瘸子上手就捏。气得小华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这瘸子跑了,顺走一条烟。”

我大姑父就是喝,杨英军就是吃,都旁若无人。

赌的过程体验过,大赌注大场面没下过,我有时心里也痒痒。我问:“你们啥时候开局,我瞧瞧。”宝庆新说:“逢年必赌,你要是没有个体面的工作准是把硬手,赌就是赌胆量,要说懂多少都是骗人,就是他妈的敢下手。”

正月初二,自家人凑了两桌麻将,我放单儿去单大发家凑热闹,去“扒眼”。

单大发一个人住在西屋,屋子里烟气缭绕,如在雾中且越来越浓,炕上满是人,参赌的人坐在炕上围成一个圈,头顶头肩挨肩,扒眼的人在炕上或蹲或站。

这房子是村里最烂的房子,像大火过后的山坡,黑黢潦光的不设赌场没人来。整个窗户用开了花的棉被遮严实,外面看不见一丝的亮光。

单大发设赌局的目的是“抽头”,抽头就是赢家的“赏钱”,一局一赏,抽到几元钱他就下场赌,输掉再抽。

一只蓝边特大号的白瓷碗,碗底卧着三枚骰子。宝庆新承包庄家,一圈人下注,赢了好说,输了全陪,得有足量的钱垫底儿。宝庆新右手心向下攥住三枚骰子,拳头悬在碗口上,左手自左侧画圈确认围着大碗一圈的赌注,把一个个小赌注拨离,“十块八块的也想摸摸骰子,你当是你老婆的屁股哇,跟屁吧。”说着把杨立春的钱拨开,杨立春说:“咋啦,你怕了?”“怕你是孙子,看你鬼子六不顺眼,就让你等一把,有牙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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