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返回了荣禧堂——今日眼见着老王妃态度大有改变,她与虞沨商量了一番,倒觉得从前低估了老王妃对他们的疼爱,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纵使虞栋与小谢氏再怎么阿谀奉承,在祖母心里,始终难比亲儿子亲孙子的地位,也许要让老王妃明白那两个的恶意,并不是想像中的那般艰难。
于是两人当即立断更改了计划,原本只打算通过这一桩事让江月彻底绝了“争宠”的心思,让祖母再不会为她利用也就罢了,这时却有了另外的打算——也到时候让祖母窥见虞栋的恶意,虽说难免因为养虎成患难过,可若是让祖母也加入计划当中,也许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一日,揭开那桩陈年旧案时,祖母反而不会因为当年的过失悔之不迭,痛不欲生。
虞沨今日难得因着一场“家变”开了半天小差,乐得与旖景陪在老王妃跟前尽孝,又因虞栋一家机关算尽却自取其辱,自然没有颜面与心情留下“争宠”世子夫妇陪着老王妃用了晚膳,又趁着天光尚明时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再回荣禧堂时,祝嬷嬷就呈上了一碗墨黑腥臭的汤汁。
老王妃隔着老远就被熏得眉头直皱,疑惑地问着祝嬷嬷:“什么东西?”
答话的却是虞沨:“祖母,这正是您当日赐下的补药,今日那马大夫声称药里含毒,也是事实。”
老王妃彻底懵懂了,看着那碗汤汁发怔。
“药里的确添了绝嗣之毒,不过转赠给弟妹的药只是按方另配,才是有益无害的良药。”虞沨又说。
“这怎么可能……”老王妃又愣怔了半刻,忽然才想到药的来处,惊疑不定地看向祝嬷嬷,见她满面愧疚垂眸立在一侧,又再将目光看向那碗墨黑的醋汁,整个人都忍不住发颤,毫无预兆就勃然大怒。
扬手泼药,洒了祝嬷嬷一头一脸,药碗碎在青石地上“咣当”一声脆响。
“好个恶奴,你这是要害我孙子绝嗣!”老王妃气得就要冲上前撕打祝嬷嬷,两眼更是泛红:“我真是老糊涂……想着你跟了我半辈子,又是母亲当年给的人,再没比你可信之人……你说,究竟我哪里苛待了你,才让你起了这恶毒的心思。”
旖景当见老王妃泼药时,就上前半搂了她,抚着背替老王妃顺气,一边温言劝道:“祖母,多亏了祝嬷嬷早有提醒,世子与我知道这药里的蹊跷,压根就没打算服用,一时瞒着您,一来是因为当时没有察明这药里究竟是什么毒,二来也是担心您生气伤心……祖母息怒,这事并非祝嬷嬷心怀恶意,您别着急,听她慢慢解释。”
祝嬷嬷顶着一脸的“污臭”早已是双膝跪地,这时听世子妃发了话,才哀哀哭诉着她的不得已,将小谢氏的一番威逼,而子女两家人当时尽在镇国公府三房掌握,她心里畏惧,如是种种一股脑地合盘托出。
老王妃尚且未从惊怒中回过神来,又听虞沨说道:“二叔表面对祖母恭顺,二婶又是祖母的亲侄女,您一贯信任他们不怀恶意,祝嬷嬷心有怀疑,却也不知这药里有什么名堂,害怕惹祸上身,不敢明言,但倒底还是先提醒了我与旖景,才不曾中了算计……祖母,当孙儿察出这药里含着绝嗣毒,才知二叔与二婶的恶意,故而趁着二弟大婚,把药转赠与弟妹,也是料见二叔会趁着这个机会生事,将计就计倒打一耙,弟妹今日的一番举动,实为二叔背后指使,否则她一个新妇又怎敢借着三朝回门时挑拨候府登门闹事。”
虞栋自大狂妄,阴毒狭隘,对西南苗家的毒术十分信任,当然是因为曾经得手了一遭,若非世子乳母紧跟着楚王妃辞世“病状”毫无二致让楚王生疑,竟然下令仵作验尸,才知是中了慢性之毒,可宫中太医却依然对此毒无从可解,更不知毒药来源,虞栋只以为江清谷能顺利根除虞沨〖体〗内余毒,一是因为太医们多年用药控制毒发,而楚王更多防范,以致他再没有继续下毒的机会,其次也有虞沨当年没有直接服毒,而是吮吸乳母“毒奶”之故,到底是间接,中毒并不太深。
总归是以为虞沨命大,并不认为江清谷有那般本事能发现苗家毒术。
自从旖景嫁入王府,不过短短半载,就赢得老王妃诸多疼爱维护,使小谢氏地位堪忧,更破坏了他许多谋划——罗纹、江薇全没利用上,冬雨这枚棋子又折在里头,甚至早让老王妃心生厌恶的芷姨娘也因为旖景的劝说再获疼惜,倘若这些都还无伤利益,那么旖景说服老王妃打消让王府厚聘江月,使得眼看到手的一笔横财插翼而飞,无疑让虞栋懊恼痛惜之余更添万千忌恨。
再放任无为,接下来只怕就是要逼得他们交出中馈、分府另居!
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