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看不出三妹妹竟有这般深细的筹谋,圣上几次与我等近臣商议,在和亲人选上还是有所斟酌,也是担心和亲之女太过无谋,反而会坏事,让庆氏洞悉西梁王的计划,一怒之下赐死我大隆宗室女儿……”
若真恶化到这般境地,庆氏如此挑衅,大隆皇帝当然不会就此作罢,为了维护国威必会问罪西梁,西梁王若要维持邦交,只能将庆氏治罪,西梁内战一触即发,可西梁王此时并无定胜的把握,否则也不会向大隆求助。
而虞沨揣摩圣意,必是会鼎力相助宛氏,如此一来,事必牵涉进西梁内战,说不定会引起诸国战火点燃。
大隆平静不足三十载,民众尚未足够休养生息,许多政令官制还有纰漏,若起战事,国政当会再生紊乱。
这和亲女子,的确不能软弱无谋。
“以我看来,莫说安乐并不甘心和亲,就算无可奈何地去了,凭她的心智,也难担起这副重责。”旖景也说。
“想来太后观察一番后,也是这样的论断,圣上才会再生犹豫,眼下看来,或许也只有安瑾。”虞沨揉了揉眉心:“我看她是心意已决……也罢,西梁之事我还有不放心之处,原本也打算着安插更多信得过的人,安瑾若去和亲,今后我鼎力助她就是,她这番话我一旦上禀圣上,这事即能敲定,干脆为安瑾求得一个尊荣的出身,以我大隆公主身份和亲,庆氏也不敢小觑了她随意摆控!更有随嫁的亲兵、护卫、使臣相助,于安瑾又多一重保障。”
安瑾是伶人所出的女儿,眼下仅有少数知情,宗人府早将她记名宗谱,明面上是虞栋妾室所生,倘若圣上因宗女和亲之故,封公主名号,于礼法上也并非说不过去,前朝许多和亲之公主甚至不是宗室,有臣子之女更有普通宫女,安瑾得封公主比她们更加名正言顺。
一旦册封,自然没人再敢议论安瑾生母究竟何人。
西梁庆氏见大隆皇帝如此重视安瑾,也只有趁心如愿的庆幸,毕竟大隆除了上元大长公主与刚刚出生不久的隆庆公主,再无一人得此恩封。
更兼安瑾是楚王亲侄女,就算是在多数贵族眼中,楚王与虞栋仍然手足同心,同处屋檐并未生隙,西梁庆氏就更不可能参悉这对兄弟之间早已反目。
将来就算收拾了虞栋,只要楚王府依然对安瑾表示密切关注,西梁庆氏也不会认为安瑾无利可图,能任人欺凌。
而对于安瑾所求为虞栋留个子嗣以承香火,虞沨并不觉得介怀——虞湘人品虽恶,却因为连虞栋都看不进眼,无论前世抑或此生,还没有资格参与夺爵的祸事,虞沨固然可以顺手将他清除,留这一滩烂泥下来给虞栋父子除除坟上杂草,供奉牌位香烛倒还无患,前提是他自己不要往死路上可命的折腾。
更关键的是虞沨认为安瑾真有能力与智计周旋于西梁各方势力。
那一世身名未得承认,惨死于生母手中的弱女已经脱胎换骨,再非任人欺杀的弱质女子。
远庆七年五月,随着西梁使团斟定返国日期,天子颁发诏书,册封宗女虞氏安瑾为东华公主和亲西梁庆氏伊阳君。
因东华公主尚未及笄,定婚期于远庆八年,待西梁王使于大隆交递婚书。
这事并未引起朝臣贵族多少议论,只打听一番这位公主是虞栋庶女,不过感叹一句“好运数”全不反省那时节和亲传言纷扰时,众人的忐忑难安。
目瞪口呆的是虞栋。
怒火冲顶的是小谢氏,忍不住脱口而出:“她凭什么!区区贱妓的女儿!”
脸上挨了虞栋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愚不可及!圣上亲封的公主,你敢把这话传出一字去?你有多少条命够担诽谤之罪!”虞栋顿足:“一定是虞桹父子,定是两人上谏谗言,害我女儿远嫁!”虞桹当然是楚王的姓名。
话虽如此,虞栋却不敢把怒火外泄一分,逢人还表现出一副喜上眉梢的欢颜。
小谢氏心怀不甘,怎能容忍安瑾从此鞭长莫及,再不受她掌控?
并不待她想出什么蠢招来,不过几日,便有内侍前来王府,口称太后之谕,诏东华公主入居景仁宫,由德妃亲自教管,小谢氏眼睁睁地看着安瑾“飞上枝头”。
于是梨香院里又是一地碎瓷,这回某心怀不愤的嫡母义愤填膺之下,竟然将她爱不释手的嫁妆那个矾红描金五彩仕女瓶也摔得粉碎。
还是江月为了自己不受迁怒,鼓足了勇气上前劝慰:“母亲息怒,据媳妇以为,这事也不是没好处……三妹妹明年就将及笄,母亲还得替她烦心婚事,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