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入睡。
最后还是让人将晓晓抱来,旖景躺在床上逗了一阵小可爱,闻着女儿身上的馨香,才勉强睡着。
这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睁眼时,西窗的碧纱已经染上夕霞的绮丽。
旖景好一阵才清醒,却猛地省悟原本被她哄睡的晓晓怕是早该醒来,但这时,不见踪影!
被这一吓,周身疲软立即消失无踪,但蹑履时旖景分明感觉到脚步还是虚浮无力。
盘儿与夏柯听见响动入内,扑面就是一句“小娘子呢”这才宽慰满面惊惶的主子——小娘子早醒了,怕吵着夫人,让乳娘抱了回房,刚刚大君归来,听说夫人正在歇息吩咐了莫要打扰,这会子正在外头逗弄小娘子。
旖景连忙让人简简单单地盘了发髻,胡乱净了面,紧赶着出去“解救”晓晓。
绿卿苑的一角方亭里,霞光斜斜照入,鸦衣长袍的男子正举着晓晓玩乐,小丫头也不认生,这时“咯咯”笑个不停,并毫不客气地拔了大君的发笄,把那郁金冠丢在地上,正扯着大君殿下的发髻,想要“连根拔起”。
这情景让如临大敌的旖景忽感哭笑不得,又怔怔地站住。
倘若是虞沨在,父女之间应当也是这般亲密无间的笑闹,也不知晓晓及到何时才能与她的父亲见面。
都是这祸害作梗,否则她们一家怎会骨肉分离?旖景只觉一股怒火从丹田窜起,眼珠子被烧得发烫。
好一阵,她才握拳忍住了怒火,步伐这才又不紧不慢地移动。
而这时晓晓已经成功地把妖孽叔父的发髻拆散,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熠熠生辉,红润润的樱桃小嘴里不断发出她自己才能完全听懂的“语言”似乎惊讶着手里头发的长度,展开天使般的笑容,却忽地握紧了胖胖的拳头重重一挥手臂。
旖景听到那人重重抽了声凉气。
闺女干得好,旖景心里暗忖,这才唤了一声“殿下”。
她有些犹豫,既不想让虞灏西继续抱着女儿,却又不想亲自去“抢”这难免会造成〖肢〗体上的接触,让旖景十分排斥。
这时披头散发的某人多少显得有些狼狈,可大君自然毫不介意,他转过身来,难掩眉飞色舞的风发意态。
“夏柯,将小娘子抱回去吧。”旖景避开男子灼热的逼视,微侧了身,嘱咐夏柯。
大君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晓晓交还,旖景却已经转了身,饶是她明知这时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却实在演不出“久别重逢”的戏码,不过到底还是站住了步伐,微笑回眸:“大君移步,让侍女们梳整发髻。”
旖景不知道,她这一侧身转面,恰好一抹霞色染上半张脸颊,顿时让那淡淡的一笑凭添明艳又略带羞涩,不过明艳是有目共睹的,羞涩则是某人站在那里脑补。
于是大君并没有感觉到佳人心情复杂之余的疏冷,洞悉这抹笑容下的叵测用心,他只在想,她总算会对着我微笑了。
当局者迷,实应此四字箴言。
白衣侍女新厥维持了接近一年的冷若冰霜,总算是在大君归来后有所消融,事实上她们几个在听说浩靖六郡的喜讯时态度就有了转变,显然与有荣焉,比旖景要喜悦多了。这时,新厥替大君梳髻,便有如奉了什么了不得的光荣使命一般,举止备加小心,也就导致了梳理发髻的时间略微漫长。
旖景正好趁此机会收敛情绪,琢磨着怎么应对接下来这一出“久别重逢”。
于是当大君又再衣冠楚楚时,她总算说了句关怀的话:“听薛夫人称宴庆整整三日,殿下怎么今日归来?”因为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听在大君耳里并没有嫌弃的意思,的确是关怀。
“陛下听说我曾负轻伤,所以午宴过后,就允我回来休养。”
旖景不得已,只好又关心了一句伤势,听说早无大礙后,也就适时打住,只提醒道切莫大意,还是请医官诊治才好。
“陛下已经让太医诊治过了。”大君说了一句。
旖景刚才就盘算好要说的话,于是就问晚膳是否用过。
“五妹妹这是邀我共进晚膳?”
旖景:……好吧,她默认了。
对于佳人如此“款待”大君表示大感欣喜。
席间自然气氛和谐,虽然旖景全副心思都在控制火候上,既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却也不能太过热切以致引火烧身,总归是心里芥蒂未消但有所松动瓦解才是恰到好处,晚膳用得那叫一个处心积虑索然无味,但只不过,大君已经十分欣慰,所幸他虽在远征,却不曾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