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担心她会怀有二意找人知会旖景,使事情生出变故。
到底是行害命之事,杀的还是自己的“嫡子”,帝后虽要用人,警慎的做法还当控制范围,能少一个人知便少一个人知。
用的都是皇后心腹,毕竟大皇子身边是她的人。
绝大多数留在寝宫,操作扼杀沉塘布置现场一事,唯有采薇跟随皇后去了流光亭,先负责对三娘面授机宜,接下来再引王妃入瓮,还得担当辅证重任。
可帝后万万没想到在黄氏口里恨不能把苏妃剥皮去骨的苏三娘居然没被威逼利诱震慑,虽不知帝后具体安排,也不敢明面抗命,表面上更没有与旖景姐妹几个交流,却私下叮嘱嫂嫂谢氏——势必在王妃未离流光亭之前,便往更衣之地寻她。
固然,三娘对五妹妹是有芥蒂旧怨,但她十分清楚,倘若助着帝后陷构旖景,势必会被家族彻底抛弃,连在夫家也不能立足,帝后能保她?笑话,如何保?保得住她不会因患隐疾“早逝”,还是保得住她不被武安候府以“无子”之罪休弃?她一个已嫁妇人,难道还有机会被皇帝纳入后宫封为妃嫔不成?让蔡振承袭爵位就更加可笑,蔡振与兄长手足情深,压根没有夺爵之心,就算天子再赐蔡振一个爵位,可蔡家与卫国公府关系这般密切,哪还能容她这个背叛家族陷害手足的恶妇,到头来,自己不过也是凄凉收场罢了。
搭上自己的人生把苏旖景拉进泥沼同归于尽,如此愚蠢的事,三娘如何会为?
她并未往深处想,其实她对五妹妹的怨恨远远不到这个地步,再怎么疏远姐妹们,也没有那般恶毒心肠,帮着外人算计自家姐妹。
黄氏倒没低估三娘的明智,却高估了三娘对旖景的怨恨,其实也是以己度人,且以为三娘这个庶女如她一般,恨不能把嫡系碎尸万断。
三娘虽不甘心庶出的身份,以致婚嫁一事上低人一头,错失成为皇子妃的资格,说到底,她在苏家也是娇生惯养,一应衣食用度与嫡女并没差别,没有受到过苛待,自不能与黄氏当年步步惊心若不筹谋在先便会被嫡母嫁去给暴横之人为继室的日子相比。
黄氏虽有心把三娘往骄横狭隘的方向培养,不得不说卫国公府后来请的西席四叔苏明功劳显著,一定程度上,还是将三娘的心态扭转了过来,崔姨娘的死,当年算计三皇子不成,三娘只以为“罪行”暴露后旖景会落井下石,压根没再奢望能得善终。
但后来却顺顺利利地嫁去了武安候府,蔡振无论人才抑或德品也算勋贵子弟当中的佼佼者。
固然三娘仍有不甘,因为她对蔡振没有情意,认为自己依然受了委屈,但随着时移日长,这不甘也被渐渐磨平,只余怅惘而已。
她不愿承认五妹妹的“宽容善待”,但若说恨之入骨却成过往——早遗留在率性胡为的豆蔻稚龄。
只她因为执拗而表现出来的冷若冰霜,的确让黄氏误解罢了。
帝后“无辜”,这回完全是被黄氏误导,又因两人都是一般狭隘睚眦必报,才信苏氏三娘果然满腹怨恨,得此绝佳机会,哪能饶得了苏妃。
又说眼下,三娘不露痕迹地回避了对旖景的“致命一击”,皆因谢氏多管闲事与她“巧遇”,造成没法前往案发现场“目睹”苏妃罪行,帝后的所有希望都集中在那方锦帕上。
是以当旖景吐字清晰:“真是无稽之谈,我的锦帕之上绣的并非牡丹,而是玉兰,流光亭中沈氏与诸多命妇皆有目睹,真不知采薇何故一口咬定大殿下身上之物为我所有。”
莫说采薇被这话当头劈下彻底僵硬,就连天子也忍耐不住刷地别脸直瞪皇后——就连这么点子事,居然也办出纰漏来,眼看就要将苏妃置于死地,竟功亏一篑!
皇后这时“端方”尽失,坐在椅子上仍不免摇摇欲坠,脸色瞬时苍白如纸,越发衬出两个眼圈血红凶狠,这模样,倒比得知大皇子溺水而亡时更显悲痛失态。
沈氏也是暗暗叫苦,事实上她并不知全局阴谋,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当采薇一提锦帕时才知皇后用意,一时间忐忑不已,她虽是皇后表妹,从前也爱与苏氏姐妹几个绊个嘴刁个难什么的,可涉及人命关天却不曾想过,本在忧惧,一时也疏忽了“牡丹”的蹊跷,这时被提醒,哪能安坐?
可别说她没有当着众人胡谄的胆量,就算是有,当时目睹苏妃锦帕的女眷也绝非她一人,谎话出口便被拆穿,是以当太皇太后问及,也只好实话实说——妾身目睹王妃携带锦帕,的确是绣的玉兰。
秦子若早知事情要糟,情急之下只好强辩:“即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