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未曾获邀,也就只有邓妃与白嫔打醒精神仍然陪同太皇太后赏月。
旖辰与一双子女自然陪坐在侧。
当边境噩耗传来,歌舞俱停,太皇太后震怒一时不能言语,在场女眷也都摒息静声,辽王也苍白着脸,握拳于膝不知说什么好。
归化十城,是太宗帝不惜亲征才从北原人手中夺回,十年之间,北原虽屡有来犯,可城池坚如壁垒,每一回,北原大约也只能抢走城外百姓积粮,有时甚至连这都不能得逞,白折了兵力,空手而回。
谁也没有想到归化在有“战神”之称的包眺包都司据边严守十余载后,居然会被北原攻占,归化边军伤亡过半不说,甚至引来屠城之祸!
而顺哥儿就是在这片“万籁俱静”中开口说了那番话,语气稚脆,可眉目神情却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激愤。
旖辰见太皇太后神色不豫,未免担心,搂着顺哥儿轻斥:“这是军国大事,你还小……”
“顺哥儿说得不错!”太皇太后手掌轻击案几,神色依然端肃:“我大隆国土决不能再陷外邦之手,北原昭康氏,犯我中原野心一直不泯,高祖与太宗当年费了多少心血才将北原驱逐阴山之北,又怎容他卷土再来,归化必须夺回。”
而眼下还必须了解清楚,归化究竟是怎么失守,包眺是怎么回事,竟然能让北原攻占边境。
太皇太后挥手,让宫人撤去酒宴,又下令如姑姑、卫昭陪同往乾明宫,显然是要当着天子的面,质问归化信使。
事情很离奇。
甚至信使都不能说明仔细。
只称北原是趁夜偷袭,竟如神兵天降,居然有四、五千人突现城中,里应外合,使北门极快失守,而心急火燎地卫指挥赶往都司府报讯,哪知却见,包都司竟中毒身亡,而其两个儿子、儿媳也同样被人毒杀!
没了领将坐镇布署,归化顿时陷入混乱。
而北原人显然有备而来,数万军队源源不断涌入城中,简直势不可挡。
包眺旗下将领大多战死,唯西门守将不知去向。
而上谏归化沦丧书写奏章者,却是军中佥事官尤安,据称,他是奉包眺之令赶往百里之外的齐城,相比归化,齐城更被北原滋扰频繁,时逢秋收之季,越要忌防北原抢掠谷粮,往年,归化守军也多在此季有所支援,尤安此去,正是为了会同齐城指挥协商城防一事,才逃过一劫。
他是赶回归化途中,见不少兵士败走,才知归化失守。
据他察问,断定是失踪的西门守将与北原串通,或许早收买了都司府仆妇,在约定之日先毒杀包眺,又打开城门放北原兵先入城中,以致城中军士措手不及。
这起惨案,居然是因为投敌叛国者!
太皇太后更是震怒。
而这晚,听闻归化失守始终的显王回府,也不能安坐,到关睢苑中与虞沨商议。
“尤安!”旖景咬牙切齿:“我早有留意此人。”
虞沨也是满面冷沉:“圣上登基不久,就把他调去归化,我当初也只以为圣上是想掌握边军之势,巩固帝权。”
原来这尤安,正是秦家众多姻亲之一,他娶妻秦氏,是秦怀愚一母同胞之弟所出嫡女。
显王大为惊怒:“你们难道以为,这是圣上?!”
“归化沦丧北原之手,朝廷势必兴兵,太皇太后这回无论如何也当交出兵符。”虞沨摇了摇头,忍不住一阵呛咳:“我是万万不想,天子竟丧心病狂至此,以大隆国土、十万将士、百姓性命谋夺兵符在手。”
这实在悚人听闻,可事情确确实实就发生了。
而虞沨没有说出的话是,事情发生在这节骨眼,也许天子目的不仅限兵符。
他只长叹:“可惜包都司,戍边十余载,一生英武,不曾死于战场,却死于肖小算计,在天有灵,也不能瞑目。”
更让人悲愤填膺的是丧失的国土,以及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那些无辜民众的性命!
他们若知,这竟是自己的君帝一手造成,亡灵怎能安宁?
“无凭无据,这事还不能轻断,太皇太后跟前……”显王眉目间也如罩上一层阴云,话说出口,又觉不甘,狠狠一拳砸向案几。
仅凭推断,决不能质疑天子祸国之罪,莫说太皇太后,显王都觉难以置信。
“不消咱们提醒,事发紧急,太皇太后一时不会怀疑,可紧跟着发生的事,势必会让太皇太后警醒。”虞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