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下一块肉,痛和妒恨一并袭来。他开始后悔那天的妇人之仁,为什么不顺着她的意思先占有她。难道他的体念,就是为了把一块完璧拱手让给沈容与吗?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艰难的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勉强接过花样,背转身对着光看,“都好……”
布暖有些心不在焉,知闲有孕的事困扰她很久。一个人的时候总在琢磨,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不过一笑置之。倘或是真的呢?她现在这样算什么?等着看他河东回来了便去和知闲完婚么?
她瞥了眼蓝笙的背影,暗想他或者知道容与的事。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兄弟,即使现在有了微词,情分总还在的。她迟疑着想开口,不想他却抢先道,“容与和知闲的婚期定下来了,怪道出了弘的丧期就急着办呢!昨日不夷在药铺子遇上了府里的女管事抓药,问是谁病了,那管事推搪着说不清。后来问了药铺学徒,说是保胎药.想来是知闲有了身子,你回去没得着消息?”
她明显一哽,垂眼摇了摇头。也不知想表达什么,到底是没听说,还是不相信。
蓝笙故作轻松的起身踱步,“暖儿,咱们去园里走走?”
她应了,翩翩然跟他绕过栏杆往回廊那头去。他走了几步回身扶她,有些欲言又止,隔了会子才道,“其实这话我原不该说,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想你对他还是割舍不断的,是不是?到如今你可看明白了?君子不道人长短,以往我是敬重他的,到底他这样亦师亦友的人很难得,我总是事事维护他。但日久年深,尤其我们之间多了个你,有些事就变得不一般了。”
她仰起了,眸子幽暗没有光亮,“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他反倒下不了决心了。他一辈子没打过诳语,何况是在好兄弟背后嚼舌头!他觉得自己沦落得和知闲一样,要靠谎言来离间,寻求自我安慰。可是没有办法,再听之任之,他的爱情和明天都要化为乌有了。人要逼到那份上,还顾得了什么!他咬了咬牙,“知闲有孕,我并不觉得惊讶。容与和她定亲两年,还没过门,她为什么巴巴儿从高陵来将军府?年轻男女同一个屋檐下,不出那事是绝不可能的。”他小心审视她,又道,“我之前不和你说是怕伤你,但容与做得实在过分。我料想上次知闲当众失态,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罢!一个女人,这种话不好说出来,逼急了便不管不顾的发疯。现在想想,知闲还是很可怜的。”
布暖心上抽痛,蓝笙的为人她看在眼里,长久以来从没自他口中听见容与半个不字。他是谦谦君子,绝对值得信赖。如今连他也证实了那桩事,她除了无望,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为今之计只有等容与回来,她要他亲口澄清。所幸他答应的归期不算长,半个月,她想她还能等得。
第二十章 晚来风
十五天,在焦灼和期待中度过。日日搬着指头数,离约定的时间越近,便越忐忑。似乎满含了期望,又似乎濒临绝望的深渊。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害怕证实,害怕结果不像她憧憬的那样。然而心里终归是惦念的,含混着过,纸里能包住火吗?总有一天要剧烈的焚烧起来,把两个人都烧成灰。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她没能等到他的归期。日子一天天过,灰色的,充满了压抑和黯淡。她总在隆冬的薄暮里站着,等待太阳沉下去的那一霎,在合围的抱柱上添上一笔。然后心头沉重的钝痛,又是一天!她仔细数抱柱上的比划,横的竖的,整整十一个“正”字——五十五天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大半,多等一天,多一分灰心。三十六天的国丧过去了,她日益恐慌。只怕还没听到他的解释,他就和知闲拜堂成亲去了。
还有令她震惊的是知闲的肚子,仿佛一夜之间长起来了似的。下半晌她借口来替老夫人瞧她,腆着个腰身,一摇三摆的进来,果真是孕态十足。脸上的骄矜改不掉,姿态却放得很低。对她絮絮的抱怨容与被琐事困住了,写信回来说河东出了刁民,募兵受阻,恐要耽搁些时日。
布暖方才想起,他走了近两月,一个口信都没派人送回来过。知闲大约是为了卖弄,或是彻底打击她,叫人把他的家书都拿出来给她看。她战战兢兢拆开封套,他的字她是认识的,一手流丽的行草。视线落在抬头的“知闲吾妻”上,实在是一种难言的,万箭穿心的感觉。
她惨淡的笑,知闲吾妻……那她算什么?她把一切都给了他,却换来他叫别人“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