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少女因昊栎的一眼红了双颊,一旁的老人心中是乎在打探着什么,而后会意地一笑。
半幕夜色,一轮孤月,两点疏星,寂寞时,天竟也萧索了。
昊栎立于窗畔。迷离的月光从天边倾下,宛如正在融化的冰雪,或浓或淡,在他的脸上映出了班驳的阴影。略一抬眸,如雪的月光落在眼底,慢慢地凝结成水晶,覆盖住仿佛亘古的空漠与凄冷。
“吱呀”一声,小安推门入了厢房,谨慎地四处望望,顺手掩上门。
“你来得迟了,让我多等了一刻。”昊栎衣并不回头,仍旧望着窗外的夜色。
“……”
昊栎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咬紧了嘴唇。手指凭空抓挠着,却抓不住什么东西,除了那寒冷的空气。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泛着水一样湿润的轻幽光泽,那是夜空的眼泪,碧落之上,红尘之下,仿佛生生死死都流淌不尽。而眼角边,那一道血的泪痕,却已经干涸了,只留下那一抹淡淡的妃色,似烟。
“她……怎么样了?”
小安低声道“秋妃娘娘前些日子中了毒,不过已经解去了,不过……”小安眼神闪烁地躲开昊栎的眼睛。
“不过什么?”
“秋妃娘娘好像是要接近太子殿下。”
昊栎伸出手接过小安递过来的东西,看过之后眯着眼睛,徐秋儿你在做什么?你以为龙翰杰就这么点本事嘛?傻瓜。
“传话给观月叫她看好秋儿。”
“是。”
边境的春,今岁也是迟了。蒹葭白露,凝水为霜,朝来暮去时的残雪未曾褪尽,缱绻于檐间道畔,浅浅淡淡地染着几分苍然的晶莹。无风,春亦自寒。
初晨,边境苍松翠柏,虽然是绿意俨然,但于此天寒人寂之际,却是分外清冷,空气中有一缕袅娜的薄雾,象蛇一样地扭拂着,森森地,有些鬼魅之意。
徐秋儿这些事儿是应该由我来做的,你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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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为后涅槃:瓮中之鳖31]
徐秋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羽蝶拢翅,在眼波深处划过一道暗青色的阴影,涟漪过后,依旧了无痕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那苍白如青莲的唇色下竟也透出了淡淡的绯红,宛然抹在雪下的胭脂,笑时,于清冷中独有一段风情妩媚。
雾朦胧,人亦朦胧,雾里思人,仿佛参差如是。
雪色初晨,春至,春未暖,薄阳下,白露将晞。
“娘娘请。”
“秋妃娘娘驾到。”
“秋妃娘娘驾到。”
今日是二阿哥的生辰,自己反倒是成了主角了,徐秋儿走进正殿,只见上方坐着龙翰杰和清雅,徐青儿带着大阿哥坐在下方,其它的侍妾都坐在左彻,徐秋儿敛下眼神,自己来不是多余嘛?
烛影摇红,珠帘流紫,璇清殿暖意融融,徐秋儿走向徐青儿的上方,今儿是二阿哥的好日子自己就给清妃个面子坐在她下方吧,可是才走到徐青儿的身边马上龙翰杰身边的小良子就眼尖地为徐秋儿引着路“秋妃娘娘上坐。”
徐秋儿冲小良子笑笑,心想着你这下子可就是得罪了两个人啊,不过还是依言坐在龙翰杰的身边,龙翰杰转过身“身子好些了嘛?”
徐秋儿淡笑“好多了。”
“殿下,听说姐姐会吹曲儿,今儿清雅就斗胆请殿下允了让姐姐为皇儿生辰添上一笔可好?”清雅竭力装出镇静的模样,咳了一声。
龙翰杰看向徐秋儿,徐秋儿站起身“容臣妾准备。”
席间有人开始议论出来,在怎么说这秋妃也是太子的正妻,现在竟要为了二阿哥庆生当场演奏?除了皇上目前还没有人有这个待遇呢,太子殿下也没有反对,现下是什么情况?
徐秋儿盘膝跪坐于琴案前,落落优雅,举止间有行云流水之态。净手,焚香,挑抹七弦商音。
初是时,似有涓涓细流自深涧中出,间或遇青苔卵石,若断若续,水声轻轻泠泠,如丝如絮,撩人意怜。
龙翰杰不觉正坐,侧耳聆之。
涓流渐浓、渐深,呢呢喃喃,婉转于回肠九曲之间,疑无路时,又旋及转调,一折一荡,一音一切,有敲晶破玉之意。
流水中有游鱼,或嬉或眠,偕水之乐,偶跃于清流之上,粼光乍裂,水声铮铮然。
及至水流峰谷之外,势下,愈急。铁骑出,银瓶倾,恍然风起水溅,平涌三丈波,其厉、其亢、其不归,奔下绝壁,七音欲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