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虽轻轻柔柔，但落下来却如霹雳劈到文王心中。33yq.me连遇春和春临都怔怔望着她。金瓶公主以头伏地，久久没有起来，谁也不知她此刻的表情。文王一言不发，抿着唇，眼中似藏了最黑的夜。

像徐演、常之时这些年轻时就跟在文王身边的武将也不知如何是好，文王殿下最是宠溺这个同胞妹妹，而金瓶公主也从未忤逆过她的皇兄……这……

“你说什么？”文王的声音中隐隐有薄怒。

一刹那的静默，烛火闪烁，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的舞姬被挥退。一场暴风雨酝酿在兄妹俩之间，旁人一时还不知就里。

金瓶公主缓缓抬首，眼眸笃定，一字一顿地说：“辜负皇兄美意，金瓶万分惶恐。”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她竟用君臣之言，用那么疏离客气的语气对他说话。文王眉头越聚越拢，惊愕的神色使他的眼眸更乌。

“殿下，金瓶公主的胸襟气度不同一般女子，想必她中意的人也一定不输程军师。请殿下息怒。”徐演忍不住站出来替金瓶解围。金瓶也是他从小看护大的，她对遇春的情谊，他比谁都清楚。

文王眼中风起云涌，如绷紧的弦。

金瓶却依旧一动不动。

她不过是仗着自己不舍得杀她罢了，文王心想。终于，心中那根弦渐渐松弛下来，他不耐烦地对金瓶挥了挥手，让她退下。深深望了遇春一眼，转身对左右的侍从说：“不要扫了本王的兴致，来人，上酒。”

……

金瓶退到后院，下阶梯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身边的侍女小莲慌忙扶了一把。“公主？”她的手握住金瓶的手，惊讶道：“公主殿下，您，您怎么啦？手冰凉成这个样。”

金瓶牵起嘴角，笑了笑，“没什么，天太黑，脚下的路看不清了。”

侍女小莲跟在金瓶身边最久，公主的心思她怎会不知晓，她撇着嘴说道：“公主殿下明明心里有程军师，却不答应文王殿下的赐婚，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怕他的妻子不成。”

金瓶不言语，只是静静走在前头。见公主不欲答话，小莲也不敢再造次，识相地收口。

金瓶缓步走在游廊上，过了水桥，抬头看着朗朗明月，一时竟迈不开脚步，如一株白莲，亭亭立于水榭间。明明是娇柔的一朵，偏偏在仰望苍穹的刹那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沧桑。

天地都寂静了，她轻轻开口，“小莲，你说比大地还要广阔的是什么？”

“是天吧。”她的侍女小莲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无垠的天幕。

月华之下云卷云舒，正如人生一世。却有几人能静默坐看呢？

“那比天大的呢？”金瓶的口气终于有种释然。

小莲眨了眨眼，“还有比天大的？”

金瓶的笑意如同清水微波，眼眸中熠熠的神采是春夏秋冬的光芒，“这里”，她把手移到胸口处，“是人的心，比天更大的是人的心。”

“奴婢不懂。”小莲歪着头，以为金瓶公主是故意扯开话端，“这跟程军师有什么关系呢？”

金瓶轻轻挽起流苏裙裾，施施然走上另一头的游廊。游廊上风铃清脆作响，在静谧中荡起一波又一波的空灵。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她忽然回头灿然一笑，似百花娇艳，又如夏风潇洒。

终有一天，当你遇到一个令你心折的人，你便会记得今日的话……

第六十六章 长相偕

那晚的宴会，文王第一次喝得大醉。

春临默默不语跟在遇春身后退出宴席。长街寂寂，月如清霜，众人都分头归家了，只剩他俩拖沓着长影慢慢踱步。

宽大的士卒衣袍下，春临显得更加瘦小，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跟上遇春的脚步，脸庞眼底尽是苍茫。

遇春突然停住，回头，想要笑着安慰她，却无论如何都弯不起嘴角。清酒涌上喉间，灼得他声音沙哑：“春儿……”

这一声叫唤里透满了他的疲惫，他的心寒，他的后怕。上一刻，他们差点阴阳相隔，看似欢腾的晚宴实则暗潮汹涌，一场赐婚的背后是令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如果不是金瓶公主，如果不是……

“遇春，你太傻了，你该答应的……”春临把头埋得更低，削瘦的肩头微微颤抖着，哽咽不成声。月光在她背后，把她揉入一片银色当中。

遇春疲倦地抱住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依在她身上，揉着她的长发，低低道：“没事了。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