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机立断,稳住她不得出声,然后将我目前的处境告知于她,只说是有不明来路之人将我软禁在此,却未说明是谁。
她的脸吓得有些变了颜色,嘴唇抖抖缩缩,也开始发白:“皇后……娘娘……怎么办?”
我将换装的计划告诉她,她过了半刻才恢复了平静,毅然说道:“奴婢全听皇后娘娘的吩咐!”
我一愣,微张了双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褪去了浣衣局宫女专属的灰白色单衣,露出雪白肌肤,臂上鲜红嫣然。
我怔怔注目,亦被她察觉,顺目望去,敛声萎然道:“皇后娘娘不必惊讶,其实奴婢被封为昭仪时,皇上从未宠幸过奴婢!”
*
我随着侍卫顺利地出了椒房殿,手上堆得高高的衣服差不多挡住了我的脸庞,真乃天助我也。
第一个想到的是焰炽,但是待我赶到明宫,那里同椒房殿的情况一样,士兵遍布。
不禁心下骇然,淑妃背后能支援她的只有封氏一族,但封氏一族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明宫是不能去了,所幸众人皆瞪着明宫,无人注意到此时一身灰衣的我。
转身欲走,却有环佩声声入耳,忙跪在地上并将头垂得更低,直欲埋进了衣服。
眼角能及之处,华彩云裳徐徐而往,青衣简褛如影随行。
正琢磨着是否该去找乔公公,突然轻盈脚步止住,而后上方有声音传来:“浣衣局的宫女,我们王妃有些要清洗的衣服,过来取吧!”
我依言站起,随着她们前行,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迈得急促些。
入到她的寝宫之内,突然宫女们退了个干干净净,只见淮王妃“扑通”一声朝我跪下:“臣妾恳请母后娘娘恕罪!”
*
沿着宫墙一直往东阙走去,便出了宫。我已换作平常宫女打扮,又带了明宫的腰牌,侍卫并不阻拦。
尚静婉的话让我吃惊,然而,她的深明大义却是更回令我吃惊。望着她,我有些惭愧。似乎一直以来,我看清楚了某些事情,却总是不愿意去面对。
临近君府,异常的气氛迎面袭来。朱门亦发红得夺目,似用血染。匾上“相王府”三字金华灿灿,光耀无限。
后花园中,烈日灸人,父亲便站立于梧桐树下,沉思不语。
见我到来,微微讶异,不过片刻便恢复泰然。背手而立,须发苍苍,两鬓早已有了萧然之意。
他凝神定目,熠熠生辉,在我开口之初便换了铁青脸色:“事已成定局!尤其我们现在师出有名,你让父亲停手?”
眉头紧蹙,苦口婆心:“父亲,您是久经沙场之将,怎的如此糊涂?单凭一个封氏有这等能耐?若是淮王与她同一个鼻孔出气倒也罢了,现下淮王也被拘在了她的寝宫之中,您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就算他们通通联起手来,又能耐我何?为父等这一天已经四十年了!十年磨一剑,霜刃今初试!我不允许任何人挡去我的道路!也没有任何人能挡住我的去路!”
父亲须发皆张,杀气尽显。当一个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时候,仇恨就变成了欲望的工具。
只是,我不能却步:“父亲,前尘往事,若浮云流水,过去多年,难道还要分个谁对谁错?故人已逝,韶华不再!”
他微微冷笑,往事不堪回首:“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为父亲眼看着她被送入宫中,却奈何不得,那种滋味谁能体会?多年以来,每当想起,便如虫蚁啃噬!和合如意本是我二人定情信物,可也见证了为父的耻辱!”
我微微颤动,寒声说道:“女儿以为父亲见到旧物,会念及故人!皇上是她的骨肉,她怎忍心?何况是您!”
父亲微微一窒,我又说道:“况且,逝者已矣,父亲须善待眼前人才是!母亲跟随您多年,纵是当年有什么错,也念在她为您生儿育女的份上,不与计较。还有大哥,军营拼搏二十寒暑,难道是为了让君家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二哥,自及冠便隐于人后,过得岂是正常人的生活?父亲,纵然再不甘心,他们总是您的亲生骨肉!还有焰行和轩儿,以后如何面对您?”
……
“父亲,女儿已打定主意,并非危言耸听!若父亲跨出那一步,女儿是绝不愿苟活人世了!”
他闻言一惊,眼中满是失望,却又闪过片刻的心疼:“你——”
*
树影轻摇,日光透着密布的枝叶洒下宝石般的光彩。随风而至,有浓浓脂粉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