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傅琛前脚刚走,柳云珠后脚就入了慈孤堂的门。
进门之前她也看到了加派的人手,面色不由冰冷。
她知道孙淳想要逼迫自己露出马脚,但只要那封信还在她手里,她就谁都不怕。
进屋后,王清急匆匆迎上来,把傅琛交代的话转告给柳云珠,却见柳云珠脸色大变,说话时的声量都不由提了几分。
“确定是他说的?”
“我亲耳听到他说的,肯定不会错。”王清担忧地看着她,“堂主,你说他会不会知道当年的事?”
“看年纪,不像。”柳云珠回想一番,一口否认,“但这位程公子来历不明,或许他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眼下柳云珠来不及猜测傅琛的身份,急匆匆的交代王清照顾好其他人,便匆忙回房翻找出书信,确定信里的东西都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想起傅琛的话,她心头直嘀咕。
既然信还在慈孤堂,为何要换地方?
那位程公子是不是也是冲着这封信来的?如果是,为何他在余蔚然进寨子之后才出现?
连串的疑惑涌上心头,柳云珠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只是把书信换了个地方藏起来。
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慈孤堂就失火了,不少人受伤,她只能想办法进城买药。
“可查清楚火是谁放的了?”因为出去的着急,柳云珠只披了外衫,还要回房换衣服,路上抽空问了句。
“有人看见那火是从寨子后面飞过来的,应该是那群官兵刻意为之,就是想逼您把信交出去。”王清分析道。
“他们师出无名,不会这么做。”柳云珠并不觉得只是这样。
还没走到房间,就瞧见阮氏扶着余蔚然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见她回来,余蔚然上前,递上一张纸,上面写道:“孙淳已经查到了我在寨子里,今晚这火或许是冲着我来的,堂主护好我妻女,让我去会会他们。”
“你先别激动,那未必就是冲着你来的。”柳云珠按下那张纸。
但或许是为了印证余蔚然的话,外面传来官兵的喊话声,说是要找伤害梁牧文的真凶,若不将真凶交出来就要以藏匿的罪名论处。
慈孤堂里的众人探出头来,脸色煞白,不知该如何抉择。
余蔚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哑着声音道:“我时日无多,嗓子也毁了,他们现在将我押回去,我还能把孙淳做的事传出去,再过几天我怕就说不出来了。”
他总归要死,死在哪里并无区别。
但他若是不出去,孙淳就有理由带兵攻进来。
柳云珠看着一心赴死的余蔚然,深深叹了口气,郑重答应:“我一定会照顾好阮嫂和苏娘。”
听到这话,余蔚然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轻松。
他转身拍了拍阮氏的手,坚定的迈开步伐,单薄佝偻的身子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再惧怕。
外头的官兵已经架好火箭,今晚就准备将慈孤堂烧了,等到明日便可以窝藏逃犯的罪名江此案了结。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余蔚然竟然出来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理由动手,只能把人押回去。
为首的校尉看着柳云珠,压不住眼里的愤恨,曾恒一脚踹在余蔚然的腿上,“把他带走!慈孤堂的人不得外出,否则以同犯论处!”
他这次准备得十分充分,竟然将囚车都带了过来,一看便是打算动真格的。
余蔚然看见囚车,脸上也露出一抹放松。
没有人能当着百姓的面杀人,孙淳也不行。
囚车缓缓在山间移动,等到汴州城时,天色已亮,百姓开始劳作,随着囚车嘎吱嘎吱的声音,众人纷纷望去。
也就在这刹那,余蔚然哑着嗓子高声喊道:“汴州知府孙淳纵容侧室亲弟梁牧文残害无辜,草菅人命,毒害良民罪无可恕!天理昭彰,孙淳不得好死!”
他嘶哑的嗓音仿佛划破平静的利刃,更像是在惊愕的百姓中平地乍起一声惊雷。
官兵大声斥骂,却压不住他残破的嗓子。不知是谁在背后指使,竟然有人将梁牧文残害百姓的证据写在纸上撒出来,大街上几乎人手一份。
看着那些哄抢证词的百姓,余蔚然笑得更加狂浪,仿佛要将平生之不快全部笑出来。
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
是他瞎了眼,是非不分,善恶难辨,才害得自己落入今天这地步,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