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断后,为的是他们二人另负责任,不宜犯险,金儿则摇头摆尾,或前或后的乱钻。
山道弯曲,左转右折,整整拐了七八个弯,才看见一门峙立,建筑得颇为雄伟,门上横着一方木匾,上书璇珠第一险,匾下还有块小木板,有人用指劲刻着一句唐诗:“云机萦纡登剑阁。”
欧阳子陵莞尔一笑道:“这大概是指路险了,我们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说完推开了门,眼前立刻展开一片奇异的景色,人说剑阁天下险,至少那还有条路可走,可是目前的这条路却出人意外的险,门下就是一道悬岩,岩下热气直腾,谅必是温泉沸汤,对面是一座峰头,烟雾隐约中现出另一座楼门,两门相去七八十丈,中间每隔丈余,插着一根细竹竿,大概就是所谓栈道了。
欧阳子陵摆手拦住大家道:“这看来与梅花椿差不多,凡是练过几天把式的人都难不倒的,但是璇珠屿上既把它列为七险之一,可能内情并不像外表那样简单,大家一起走,势属过于冒险,我看还是逐个过去吧,师妹轻功尚佳,请你们打头阵!”
辛红绢应声而出,作势正将纵起,却被老和尚一把拦住道:“老和尚师徒这一路行来,猛吃猛喝,略无微功,心中十分不过意,辛女侠,你就让我领个头功吧!”
辛红绢当然不能跟他争,又应命退下。
老和尚一长身,飘落在最前的那株竹竿上,像一只黑色的大蜻蜓,钉在竿头,一动都不动。
他知道所有的人中,曹一江的功力可能最差,是以用劲蹬了一下,竿头微颤,底下却不曾摇动,知道没有多大问题,遂放心的朝第二根竹竿越过去。
辛红绢怕他有失闪,腰上解下一根丝绸,头上安着两个小银钩,提在手中,跟在后面过去,其他的人也一个个跟上,最后是金儿,你别看它四只脚,单爪点竿,文风不动,好像比人还了得。
一连走出三十几根竹子,都无异状,大家的心都放宽了一点,而看来也到了中途。
蓦而老和尚的身形急向上拔,口中喊道:“不好!”
原来他的脚刚踩上竹竿,那玩意就好像有人控制似的,突地向下一沉,老和尚功力何等厉害,而且他也时时刻刻地在提防意外,所以大抽一挥,身子反而升一尺了,飘然又向一枝竹竿落下。
可是这次更缺德,他的脚还没有挨上呢?那竹竿竟自动的缩入地底,老和尚重施故技,依然藉两袖反激之力,拔上半空。
如是一起一落,直到第十二枝竹竿处,方始踏实立定,可是他这一分精纯的轻功,看得大家惊奇,钦佩不已,连欧阳子陵也自愧不如。
原来轻功身法,一次飘前十余丈固属上乘,可是还不算绝顶,惟其如此时起时落,才见功夫。
又走出了几根竹竿,后面的辛红绢可不敢玩这一套了,她猛提一口真气,绿衣飘拂,像只大蝴蝶似的飘然落下。
左棠如影随形而至。
曹一江看着这么远的距离,心头略感恐慌。
穷和尚心知其意,叫着解围进:“老当家的,我穷和尚可过不了这流沙河,您老做好事提携我一把。”
说着纵起来,跳到他的身边,竿额已无余地。
穷和尚只好借用他的脚尖一使劲,二人同时而起,双双飞越空档,直至实竿处,穷和尚用掌一推他的背后,曹一江直向前一根落下,然后自己才脚点实竿,依然维持先前的次序,大家又继续前进。
曹一江心中好生感愧,心想自己当年冤枉逞雄海上,现下的几个人,那一个不比我强得多,老的不必说,年轻人也是如此了得,不过他假如想到这批年轻人的师门无一不是顶天立地的奇人时,他心中的难过会好一点。
如是走出三十几步后,前面老和尚又在叫了:“骑鲸客,我把你这缺德鬼可恨毒了,你这是待客人还是考状元哪,老和尚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上这么高呀!”
原来竹竿到此为止,热雾弥漫中,坦然一方平台,是以远处看不见。
台上亦悬着一块木牌,写着璇珠第二险,下面则是两行诗:“行人至此归不得,凌云直上九重山。”
大家都上了木台,辛红绢道:“怎么归不得呢?我们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去好了。”
左棠看着她笑道:“丫头别傻了,你回头看看。”
辛红绢一回头,才发现来时借力的竹竿,一枝都没有了。
大家向前望去,只见一重峭壁,高有数十丈,离平台也有五六丈,光滑如镜,先前所见门楼,还是矗立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