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无语,一路南行,日落时分,找了一僻静的农户落脚,又从农户处购得破衣烂衫,而后换上行头,才算安心住下。
至于为何不按荀正钦的铺设安排,母亲自有说法。一是昔年道人早有提示,还有苏凌所传讯息,自是前往云屏为妥,二是荀正钦此人露出颇多疑点,不可不察。
既然当今圣上担心天机外泄,启用亲卫,上至整个司天监,下至家眷苏府,无不一一控制在列,区区一个灵台郎,又怎会知之甚详,任由在外,再者,当今圣上又非痴傻,苏门家眷外逃,城门守卫焉能不严加盘查,几张银票就能放走要犯?荀正钦的脸不会有这么大,更何况他也是司天监的要员,本也在羁押之列,岂能自由出入城防呢?还有,一个七品的灵台郎,怎会有如此富可敌国的“老友”,本就安排的万无一失,还有硬塞一个什么“亨通玉牌”,似乎有点多余,更觉得画蛇添足。虽然苏凌平时为人和善,在她的印象之中,似乎对于这个荀大人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更谈不上恩德深重,幸而陈芸汐明察于心。
个中要害,陈芸汐不及细想,但眼下,荀正钦的安排已是大大的不妥,恐引起打草惊蛇,故而先北上,再反道而行。
晚饭后,夜宿农家侧房小屋,方掌灯夜谈。
首先,苏府之人不可再用苏姓,需得重新取名换姓,这其中的缘由,苏云尘自然心中明了。
陈芸汐端坐窗前,透过窗棂,只见明月高悬,却被层层云雾遮蔽,月行其中,时隐时现。不由望月兴叹,喃喃的道:“云起月华,孑然成影,流光如水,荡漾无形,只盼早日云开雾散,月光净华,还我一家团聚。”言毕满目苍然,悲戚切切,牵过苏云尘说道:“尘起尘落,云聚云散,从今后你就叫云尘吧。”
苏云尘默默握着方文心的云纹荷包,点头应允,只是心中不期然的想起方文心,想到分别之时也没能说上一句话、道一声珍重,一时间,心中惆怅无限,望月兴叹。
陈芸汐见状,含笑道:“尘儿如今长大了,居然也会牵挂她人。”
云尘立刻赧然羞涩,“母亲说笑,尘儿哪有!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仅是担忧而已。”
陈芸汐旋即问道:“你喜欢文心吗?”
母亲问的这么突然,云尘不由一怔,接着反问道:“那么母亲喜欢文心吗?”
陈芸汐收起笑容,露出一丝淡淡的惋惜道:“按理说,文心是个好姑娘,就是心机略微重了些,我是怕我的儿子会吃亏。”
云尘抬眼看着母亲,奇怪的问,“吃亏?能吃什么亏啊?我看文心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哪像有什么心机的模样啊?”
陈芸汐不置可否的一笑,“真是当务者迷,你看到文心腕上的玉镯了吗?”
云尘搔搔头,“女孩子的饰物,我岂会注意这些?”
“看来我们尘儿还是真个大大咧咧的人物,这样会吃亏的。”陈芸汐叹惜的道:“往往这些不起眼的地方,才会透露出你想象不到的真实信息。”
“一个玉镯而已,会透露出什么啊?”云尘不以为然。
陈芸汐看着云尘,心中不期然的有种莫名的担忧,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尘世间,这种单纯的人,无疑最为艰难,“玉镯的确没什么,只是太过名贵,我曾在樊玉轩里见到过。”
“樊玉轩?那不是天心城里最大的玉器店吗?”云尘解释道:“再名贵的玉镯也不奇怪啊!听说连圣上御用的物件也是他们打造的。”
“哦?这些你也知道啊。”陈芸汐有些宽慰的道:“我还担心你只在乎文心,而不关心外面的事呢!”
云尘有些难为情,“娘!孩儿毕竟是男子汉,又住在天心城,外面的事又岂会充耳不闻啊。”
陈芸汐笑道:“那你可知道文心腕上玉镯是为谁打造的?”
“这个不知?”
“竞天府!”
云尘一惊,差点叫出声来,“那不是二王子秦竞天的王府。”
“没错!你想想,二王子目前尚未婚配,为何要打造这么名贵的玉镯呢?”陈芸汐道:“那日我在樊玉轩见到那只玉镯,因为玉质白润,上有红色斑点,甚是与众不同,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店里的掌柜却说,这是玉镯来自极寒之地的脂血玉璞所造,名唤落雪红梅,乃是为二王子将来的王妃定做的,整个天心城仅此一件,可谓极其珍贵。”
“这么说来,文心是要打算嫁于二王子了?”云尘闻言一凛,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