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汐一惊,慌忙捂住云尘的鼻口,生生的按了下来。
云尘不解,一双大眼睛望着母亲投去询问的目光。又过了许久,溪岸之上终于没有了声音,陈芸汐才松开云尘的手,道:“我知道你听出了方将军的声音,是不是觉得是文心的父亲救我们来了?”
云尘点头道:“现在父亲深陷囹圄,能救我们的只有方将军了。”
陈芸汐摇头道:“若真是文心的父亲,又何必带着面具做事?”
“因为方将军毕竟有军职在身,或许有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才伪装而来。”云尘继续辨道。
陈芸汐却不以为然,“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才所说的尊主又是谁呢?这分明是在为别人效命。”
云尘语结,只好另找开脱之词,“或许不是方将军,只是声音有些相像而已。”
陈芸汐突然唏嘘道:“希望如此,不然……”
“不然怎样?”
陈芸汐用风干的目光看着远方,长长叹息道:“先有瞬临卫,后又荀正钦,现在如果真是方将军,你想想,形势将是多么的严峻。”
云尘无语,母亲的猜测的确非同小可,但仍有个问题云尘想不明白,于是低声问道:“如果真是荀大人,为何要想方设法将我们救出天心城,现在反过来又要寻找我们的下落?”
陈芸汐自嘲的一笑,“原来最安全的地方却是天心城!看来,只有在天心城内他们才会有所不便,才会有所忌惮。”
“啊!”云尘惊叫一声,“难怪荀大人要将我们送出城来。娘,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回天心城去?”
陈芸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道:“天心城?”这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如今却忽然成了龙潭虎穴,片刻思虑后,方道:“各方势力扑朔迷离,我们才是被争逐的那只鹿,回去?很有可能是俎上的鱼肉,如今出来了,才能更好的看清局势,何况,你爹让我们去云屏等他,能避则避,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重要。”
“娘,那现在该怎么办?”
陈芸汐看了看云尘,在那层涂抹金色的夕阳里,映射一双干涩的双眸,心中不由一酸,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最好先与你爹汇合,早些前往云屏为妥。”
两人爬上官道,见四下无人,径直向人烟稀少的山道而去。
大抵是因为山道的原故,在光天化日里,几乎也没有一个行人,此际二人更显得孤独落寞。
陈芸汐佝偻身躯,衣衫已有些烂破,乱髻荆钗,双目微陷,面色腊黄,左手握着齐高的树枝,蹒跚而行,每走上几步,便要杖棒咳嗽几声,停下喘息不止。
夕阳落在云尘的脸上,本已瘦削的脸颊更显菜色如土,灰寂而黄,唯独浓眉下的一双漆黑星目灵气逼人。身形本就不算高大,肩挎两条行囊,背负一卷高出半个身躯的草席,使之更觉矮小单薄,只恐清风乍起,便能吹落天际。
山道还算安全,但最终,所有的小路都还是归于官道。
沿着官道,小小心翼翼的前行,这日,待西山落日由橙转红之时,方来到一座城池边上。青砖高耸,巍峨非凡,城的彼岸似乎连着山脉,翠微隐隐,云雾绰绰。近前便是远处山脉流水汇集形成的天然护城河,宽约十丈有余,像是拦腰硬生生地把大地一分为二,自此断而相望,彼此守护。
云尘母子二人走近护城河的踏桥前,抬眼望,城门之上,深深刻着“云阳城”三个大字。母亲陈芸汐脸上露出失望的悲凉,立在桥前踌躇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暂宿城外。
母亲看到一脸沧桑垢面的云尘,心中一阵钻心的难受,想想瑶沫琳的话,现在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当下境况,与衣衫褴褛的难民何异?凄然间,拉过云尘的手,温和中带有一丝心酸的苦楚道:“尘儿,真是苦了你了!”
云尘默默释笑,轻轻地摇头道:“不苦,有娘在地方,都不苦!”随即望望城郭万仞,轻声的问道:“今夜还进城吗?”
“今夜……”母亲沉思良久,凄然道:“今日还是露宿城外吧!纵然进城又该如何呢?城中不比郊外,夜深宵禁,官府多有巡查,只怕城外更加安稳些,再说我们早已盘缠用尽了,来时路上,我早就留意过,不远处有一破庙,今夜……咳……今夜就先委屈……咳……”
母亲实在咳嗽的厉害,无法继续说话。
云尘忙将身上盛水的竹筒递上,“娘,你且休息片刻,喝点水,缓缓再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