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动道：“是我打的电话。”

“你找我有事？”妇女警惕的问。

刘动皱眉道：“我们直接点。我不是警察，就是简单的弄枚财务章，公司备用的。电话里已经说过了。”

“哦，啥时要？”

“中午前。”

“那来不及。最快也要明天。”

“最晚下午，价钱我翻一倍。不行我就另找别人。”

女人犹豫了下，坚持说做不了，带着小孩走了。

刘动无奈的拿电话呼叫电线杆上的另一个BP机。

对方回电说，二十分钟到。

刘动到附近小店买了包塔子，烟雾中耐心等待。没一会儿，刚才的妇女又骑车带小孩来了……

卧槽，这么多不同号码的小广告，原来是同一家制作单位啊！

这一次，女人说下午可以交货。

她拿走了印戳和二十元钱预付款。离去之前，跑到路对面的早餐店给孩子买了两根油条。

说真的，普通人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即使是做灰色买卖的。

刘动摁掉烟头，立马回家翻阅黄页。

查账翻盘这事他一个人办不成，必须找一家靠谱的律师事务所协助。

九十年代，京海的律师事务所不算多也不算少，看介绍，大多像是藏在简陋写字楼里的皮包公司。刘动一页页翻看着。

中午他和娴宝各自吃了碗面，接着又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楼底下停着一辆老式的黑色桑塔纳，其实在这个年代，应该说是新式的才对。

这也是他们老刘家的资产，居然没有被抵押。

【去年厂里发电火，出事的除了他父母，还另有一名工人。家属过来讨要赔偿金，白江波说账上没钱，让刘动要么把房子抵押出去要么把车子抵押出去，他从外面贷款赔偿人家。刘动选择拿自家的房子做抵押。把车保留下来了。】

【谁能想到若干年后，这种桑塔纳一文不值，而京海市区的房子却是何其昂贵。】

他挤进驾驶室，脚踩离合，成功发动了汽车。

桑塔纳在几个闲散小青年的艳羡中，歪歪扭扭的开出了小区。

几经催促，中年妇女骑着自行车再次出现在大桥上。这章做的……也还行。

刘动带着公章和假的财务章来到银行，到了对公窗口有点发毛：这玩意儿能糊弄过去吗？

他硬着头皮开始填资料盖章。刚巧，大堂经理看到了他，笑眯眯的走过来道：“小刘总，稀客啊。”

咦，这还算是个熟人呢。刘动恭敬的笑道：“王姐好。”

“王姐要是好，你怎么好久不来存款了！”

“厂里管事的瞎搞，把钱拿到别处去了。王姐放心，以后我肯定还是来您这存！”

“那我可等着哦！”

正聊着，窗口小姐姐悄悄向王经理招手：“王姐，这章子好像有点不对呢……”

“是吗？我看看……”

刘动听着她们的对话，全身上下有如毛毛虫在咬。

王经理对比了下印戳，小声道：“没事。打个流水而已。”

刘动心里对短发的王经理感谢了一百遍！

顺利拿到一整年的流水，王经理亲自送他到门口：“小刘总，回头记得来存款！”

刘动道：“放心，我今天欠王姐一个人情呢！”

王经理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回到家，刘动打了四五个电话，依旧没找到靠谱的律师行。而京海又是人情社会，可别弄巧成拙……

傍晚，他拿手指敲了敲桌子，下定决心去趟上海。

上海滩的律师肯定行！

交通工具是有的，路费呢？看着钱包里的那点零钞，全部用来加油大概也就只能跑到京海远郊。

他抄起电话本，给记忆里关系不错的几个玩伴打电话。第一个伙计说他的钱存了定期，第二个说他刚买了台彩色电视机。

第三个说原本正准备跟动哥你借钱：“动哥，你要是真没钱，我就不跟你借了。你别怕啊！”

唬得刘动不知该说什么。

他实在没有勇气拨第四个电话。

小武有钱倒是肯定会借他，然而小武袋子比他还干净。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百般无助中他骤然想起了一个人。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把目光投向了在看电视的妹妹。

“娴宝，你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