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彩示意软榻的婢女上前,伸出镶着碎晶钻长甲的手,搭在婢女递来的手,慢慢地直起身子,下了榻。
“长公主,明日就是礼佛时候,如今还来得及吗?”婢女边问,边小心翼翼地牵引着她走出宫殿。
殿外的天阴沉沉的,早晨还和煦的日光,将近午时却被一团密云遮蔽,带着寒意的风吹过,卷起了一地窸窸窣窣的落叶声。
“来得及,这天气火候不够,让人在外头多添几把火。”魏彩漫不经心地道,她看向黑云笼聚的天,淡淡道。
这话说得不着天际,但她身边的婢女都明白,长公主这是要用人言压死云笙。
“火都备好了,主角怎么能不登场,找个法子引她上街,让她瞧瞧热闹。”魏彩声音陡然变冷。
扶着她的婢女身形微晃,将头埋得更低,”奴婢遵命。“
”云笙,呵!敢动咏禾,自寻死路。“魏彩脸上皆是狠厉,血红的薄唇扯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外人若见了长公主这模样,必定大吃一惊,这哪里像是病恹恹的人,倒像是躲在暗处将人生吞活剥的豺狼。
云笙回到房中看着窗外逐渐变黑的天,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不知明日的礼佛能不能是个晴天。
她在窗前发愣,有一个面生的宫女走近,“云笙姑娘,国师问你为何早早回宫,他有话与你说。”
云笙瞥了她一眼,心里冷然,她心怀不轨,却用漏洞百出的话来套近乎。
“所以,何事?”云笙就要拉上窗。
“国师要你再到香山寺一趟。”那宫女说完后,拿出了一枚出宫令牌。
云笙看见这枚是真令牌,倒也没拒绝,伸手拿过。
“姑娘,你可以凭借这枚令牌自由进出宫。”那女子低声道:“外头出了些风声,国师……”话没说完,突然左顾右盼,竟直接走开了。
云笙细细地翻看书中的令牌,这是出自皇宫众人的牌,有了它便可以在自由地进出宫。
看着令牌,像是出自长公主之手。
之前没有牌的时候,她只能偷摸着翻墙。
云笙抬眼看向那宫女远去的方向,知晓她是想要她出宫。
引诱她出宫做些什么?云笙倒有些好奇,想到不久前说到的外头风声,她心下一动。
想必是长公主要她看清形势,主动放弃礼佛舞者的资格?
云笙嗤地一笑,放弃是不可能的,但她好歹送了这么个礼物,还是要满足她要她出宫看看的心愿,正好她也要看看长公主使的什么手段。
云笙戴上面纱发,独自一人出了宫。
此时天更阴沉了,连带着风也刮得更凛冽,早上沿街的小贩已经收摊,有的则把东西往屋内搬。
”诶唷这天气阴沉沉的,怕是要下大雨了,明日礼佛可怎么办啊?“
“往日礼佛时日那都是阳光普照,这回竟然黑云压城,风雨欲来,恐怕是不祥之兆啊!”
云笙低头走过青石板街,风声中全是纷乱的喊话。
“今日白天还好好的,日头盛,自从国师选了那什么云笙当礼佛舞者,咱们的天都变了颜色。”
“可不是嘛,老天都下预兆了。”一个长衫男子不知从何处从上前,附和道。
“要我说,礼佛的舞者理应是邢琳郡主,这个什么云笙不知哪门子的。”长衫男子嗓子这么一喊,本来忙着收东西的人纷纷抬头看向他,他们都只是听风声,知道礼佛的舞者定了,但还不知道更多的内幕,有人站在街口一扯嗓子,像是知道很多消息,都围上去,一探究竟。
长衫男子脸上划过得意的笑,故作私语,“我家中是宫里人,听得宫内些消息。”
众人恍然,原来是宫里人,那消息更可靠了,想着就更围着紧了。
那男子见他们好奇的神色,便做出痛心疾首模样,“邢琳郡主不是隐居山林多年吗?她其实是为了这一次的礼佛潜心养心钻研了五年礼佛舞蹈,本来她是当之无愧的礼佛舞者。”
“谁知,半路来了个燕地的舞姬。”男子声音又低了几分,惹得身边人大叫问是何事。
“她不吉利,刚来京城,和公主见面,先是把公主的腿弄伤了,后来出现在宫宴,魏皇又遇到刺杀了。”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倒吸气的声音,魏皇遇刺的消息虽然被封锁,但毕竟是天子脚下百姓,对此多少有所听闻。
今日有人提及此事,还说得有模有样,当下都信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