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荣也早就发现了，那是只有贵人才能盖的软衾。

他对自家殿下劝道：“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殿下又把自己的软衾给了老奴和江离，要不殿下就把这两床软衾留下？

一会儿老奴和江小子再仔细检查检查，如若有问题，咱们再扔不迟。”

萧元祁闻言回过身，寒沉目光重新聚焦在了江离手上夹着的两床软衾上，细细审视了一番。

色彩艳丽，绣工精致，确实是小公主自己的东西。

他已经在这座皇宫里忍辱负重多年，不在乎再多领下这份施舍，况且也没必要为了没用的自尊，选择在这时和老天爷作对，于是无所谓地放软了语气：“随你吧。”

说完，长腿迈了几步走回内殿，一手撑住脑袋，坐到内殿的软榻上闭目休憩，等待两人对软衾的检查。

他也想看看这长乐小公主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然而，一柱香过去后，柳荣和江离并未找出软衾的半点问题，反倒是他盖着赵云嫣软衾的后果，却是差点彻夜睡不着。

等好不容易真的入睡了，他竟做起了一段羞于口齿的春梦。

梦里，赵云嫣像是极寒冬日里持续释放暖意的一只小暖炉，乖巧娇软地窝在他臂弯里，让他忍不住顺着她的眉眼一路往下亲吻，和她紧紧依偎。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是自己心里隔应，不适应软衾上残留的小女儿家的脂粉香，才导致的这般想入非非，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赵云嫣在被子里下无色无味的药了。

少年因为一段梦，无所顾忌地释放成年后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本性。

是日。

连着两日大雪后的天空逐渐恢复清明。

睡饱的萧元祁神清气爽地从内殿走出，有些意外地看着书案上出现的精致吃食。

“今天是什么日子？伙食这般好？”

他在书案前坐下。

柳荣兴高采烈地在一旁给他递上筷子：“是昨晚长乐公主送的那些，老奴试过了，没毒，也没拉肚子，殿下可以放心吃。”

闻言，萧元祁停下准备夹菜的动作。

垂下的双目，眸光敛了敛，面色由晴转阴，并将筷子不轻不重拍到了案桌上。

柳荣惊得赶忙伏地跪拜。

萧元祁凝声质问跪在他旁边的人：“荣管事，本殿下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

语气不疾不徐，透着阴沉沉的寒气。

和宫女奴才们流传的版本略有不同，明月宫曾经确实凄凄惨惨，萧元祁稀少的月银甚至还被一层一层的克扣，但忍辱负重的过去，如今只是萧元祁为了能平安离开赵国继续披着的伪装。

除了像被褥这种比较大的物件无法遮人耳目送入宫内，的确稀缺，在吃喝这些小事上，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和赵国的公主皇子们一样每天大鱼大肉和山珍海味。

柳荣知道自家殿下为什么生气，也猜到自家殿下会有如此反应。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老奴随殿下来赵国，就没想过能再回去，活了这么些年也够本了。老奴就是想帮殿下，试试这位小公主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她是真的想帮殿下，那殿下接下来在赵国的日子就会容易上许多。”

“哼。”萧元祁眼睛里闪过不屑。

他知道柳荣是为他好，可是他从萧国带来的十数奴仆婢子如今就只剩下他和江离了。

尤其是，柳荣还是跟在他身边将近二十年，看着他长大的老人。

他眸中流露不屈和坚定，折射出令人畏惧的寒光：“本殿不可能在这赵国待一辈子，也不需要这座皇宫里的任何人怜悯。”

回国的计划在即，他在这深宫大院里筹谋和苦心经营多年，如今要做的只需寻求时机和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柳荣注视着自家殿下，了然自家殿下的胸有成竹和决心。

他能预感到那一天的到来已经快了，严恭稽首跪拜：“老奴明白了。”

萧元祁见他已经知道错，也不忍再责怪：“起来吧。”

柳荣叩首：“谢殿下。”随即颤巍着缓缓起身。

而后，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已经不敢再擅自做主，不得不征询主子的意见：“哦对了，昨日后半夜，长秀宫的那位也送来了两床软衾，殿下您看，要不要帮您把长乐公主的给撤走？”

想到昨晚的事，萧元祁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也是不想费心思在这种小事上，漫不经心道：“不用了，你和江离自己留着吧。”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