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崩塌。
刘铁丹停下,他看见一只硕大青牛卧在路口,比象还高,两只黑色巨角恍若神兵,全身肌肉同铁造一般,反射着淋漓火光。
还有一个人,立于大道中央,身着狐裘鹤氅,他如此从容,与那些衣不蔽体的逃命之人仿佛处于两个世界。此人身子不高,面容青幼,看来只有十四五岁,刘铁丹认出他来,是路上碰到过的骑狼的术士。
刘铁丹虽从未见过这种妖物,但还是鼓起勇气,抽枪翻身下车。
那人也发现了他,由侧面缓缓转过来,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你原来在这啊。”
正在这时,刘铁丹看清了他另一只手中提着的东西……是一颗男人的人头,血一滴一滴落下。
他眼睛还睁着,却失去了神采,刘铁丹曾多少次与这双眼睛对视过,他多希望他表情能再动动重新骂骂自己。明明早晨出门时还苦口婆心叮嘱自己的父亲,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他感觉天旋地转,无数的火焰逼近眼前,化为红黑之色。他仿佛看见那个幽深夜里,娘死前眼含着泪,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话:“铁丹,娘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要照顾好你爹,知道吗?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
他好像再次听到父亲对他的一句句教导,有指点他武艺,有教他做人做事……
他几乎要晕厥,但手中的枪给他传来唯一清晰的触感,他只有将枪抓牢,并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他将目光移到那仇人脸上,无视了此人身上出现过的,种种凡人难以匹敌的异象,他冲锋的同时,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你这妖人!!我要杀了你啊!!!!”
那人随手将人头一丢,往身后伸手,落在院子中的乌青铁枪就被他吸入手中:“来吧,小东西,我陪你玩玩儿。”
随着震天的喊杀,刘铁丹与银枪似乎同化,变为践踏狂风的凶龙,怒火融于每一块爆发的筋肉,淡金枪头与湛银枪身,流光一线。毒龙穿心!
那术士轻易侧身躲过,绛紫大氅被风扯起,仍未对他灵活的动作有丝毫影响。
刘铁丹攻势欲烈,要将此人挫骨扬灰的恨意充斥于每一枪中。毒龙穿心接重山压顶,银色枪杆带着巨力砸下,那术士双手擎乌青铁枪格住,两枪皆被撞弯,刘铁丹手掌几乎震得开裂,反观术士面色仍未改变太多。
银枪上弹,刘铁丹借此势再展杀招,左手抓枪尾冲去,牯牛撞墙!常人若中此招,必定肋骨被砸裂七窍流血而死。
术士将举起的长枪下压,砸在银枪枪杆上,借力轻盈后跃规避,并顺手扯下大氅掀来,阻止刘铁丹后续霸道猛攻。刘铁丹调回枪尖,见大氅如一片血云飘来,锋利枪头刺开无数金花,将其搅成碎片。那术士本想以此罩头,一枪将其了结,却迎面遇上无数枪锋,只能罢手,遮挡后退。
刘铁丹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施展霸王之枪,招招势大力沉,取额、喉、心三处。那术士虽身子稍矮小,反应与力量却极优,躲闪拦挡,刘铁丹未能伤其分毫。
二人大杀百回合,银枪如龙,冲突擂撞,烈舞横空。乌枪如云,遮拦抵触,密不透风。银龙尽管怒火涛天,爪牙锋锐,又怎么撞开这满天的黑云?
高寒的天空上,风声如幽咽啜泣,大火还在燃烧,两座大山悲哀地俯视这一切。那些激荡的狼嚎,惨痛的凡人哭喊,此刻如同最浩荡的战鼓!
两枪交合,刘铁丹拼尽全力,不能杀敌,被术士推开。刘铁丹身长与枪长完美契合,枪术早已出神入化,各种招式更是信手拈来,那青幼术士分明对枪法一知半解,招式更像枪法与棍法结合,且他身形较矮,拿着刘威的长枪根本施展不开。
如果是普通人,他早该落败了。可他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反应与力量,就像传说中的武学天才,总能预判似的躲闪杀招,那并不粗壮的胳膊竟能抵挡住刘铁丹的重击。
刘铁丹凶猛的招式用太多,体力已然有些跟不上,面色浸血一般红,粘稠的鼻涕唾液堵塞口鼻。反观那术士,分明精神振奋,未有力乏之状。
刘铁丹早已有赴死觉悟,继续杀招猛攻,那术士还是躲闪遮挡,他的枪法不及刘铁丹,难以反攻,但刘铁丹也无法取胜。此时他见刘铁丹招式渐慢,便琢磨一击取胜。
他佯装支架不住,侧身且战且走,拨草寻蛇,乌枪连攻下盘,刘铁丹急追不上。两人一追一逃十丈之远,两枪交缠如青银二蛇搏斗。
突然,术士枪尖上掀,一招乌鱼撩尾。
刘铁丹知道生死时刻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