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院里鸦雀无声,柳南铮双眼一闭,心中无名火起,心想着马家小崽子今天要坏事!柳家众人看到父亲已经暗地制住了解师父,心里本来十分欣喜,劈头盖脸打一顿当然不如暗地里制的服服帖帖的过瘾啦,这样柳家定然不会得罪这位解师父,更不会得罪他背后的师父崔佛爷。这番才知道父亲真正的意图。兵不血刃自是兵家高招,可偏偏这马世林年少无知,口无遮拦,他自然看不出来啦,这话一说完,柳家众人都瞪着这少年,柳成音赶紧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别说了,少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说完这番话扬眉吐气,意气风发,双手抱在胸前,得意之极。
柳南铮左手改为扶着解师父,右手轻拍解师父背后,赔笑道:“解师父,小儿口无遮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且随我来吧,”说完瞪了马世林一眼。
这位解师父,本来黄黑的面膛儿,如今已经胀为紫黑,一张大脸真如一口用了十几年的地锅,二目圆睁,胸口起伏,着实气的不轻:“柳师傅,莫非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小儿言语侮辱?”说完,挣脱开柳南铮,左手抄起背后那把单刀,“铛”的一声掷到地上。
柳南铮如此谦卑自有他的道理,像解师父这一类靠踢馆扬名的人他们柳家实在是见过太多,每月都会有,平均一月得有个四五起,早些年为何将威远镖局搬到城外偏僻的乏马岭便是如此。一来远离闹市,自是少了许多是非,二是城外地处宽阔,家中妇孺和下人丫鬟越来越多,可以置办一个宽敞的宅院。
解师父口中的崔佛爷柳家自是惹不起,他是目前武林中仅次于六大高手的存在。柳南铮这行走江湖三十多年来,靠着二十四路柳家鹰爪手享誉河北河南以及山东地界,威远镖局所到之处,一众响马山贼偃旗息鼓,不敢与之对立。除了自家功夫强硬,还有就是柳南铮广交善缘,不得罪人。虽是练武之人但却打扮的像个员外,言谈举止无不透着谦谦君子的模样,遇事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哪位江湖人士有个马高镫短钱银短缺,去到柳家,且报个名号便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临走还会给盘缠送出沧州,在江湖中柳南铮落得个“柳孟尝”的名号,靠他的名头,他柳家在不在城中,来柳家求走镖的依然是络绎不绝。
本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借此机会把矛盾化解开,甚至还可以与崔佛爷攀上交情,可马世林一句话,又把这争端挑起来了,柳南铮眼看变成这幅局面,解师父现在气的双手发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当然是需要自己给个说法,自己苦笑了一番,正要说几句宽言,那马世林昂头又张口说道:“呦!怎么发脾气了,还使小性子把刀都扔了,这么大个子还不如我们这十几岁的孩子......”
“住口!”柳南铮一声断喝,直如院内突然响了个炸雷,嗡嗡直响,马世林吓得当场闭嘴,连连后退,两眼左顾右盼,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惹怒了柳叔父,眼光里尽是惶恐,两手乱摆只觉这双臂犹如突然生出来一样,浑身那么不自在。
这一声,柳南铮实在是压不住心里的邪火,瞬间丹田里一口真气奔涌而出,不只是马世林,在场的柳家众人只觉双耳嗡嗡的响,有些发晕,站在柳南铮身边的解师父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位柳家掌门面前的分量,柳南铮不出手实在是给自己留面子,自己却浑然不知,一步一步走向丢人的那步田地。不说刚才柳南铮抓住自己的右手那股力道自己再练十年也赶不上,单单这一声断喝,已经将自己震得有点头昏脑涨了。
这位大头和尚解师父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莽撞了,但事到如今真真是骑虎难下,输给柳南铮倒罢了,江湖前辈,而且的确自己技不如人,可马世林的话犹如铁线钢针扎在自己脸上,这么火辣辣的疼。解师父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半晌,“呼……”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说道:“柳师傅,我今年也是三十有七,在江湖中闯荡了十几年了,我解良进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这红衣小儿说我打不赢您家小儿子,我今天也豁出去自己的老脸,非要再比试一回不可,我还就不信您小儿子能在娘胎里练了绝世神功!”
话说到这份上柳南铮真是没法收拾了,咋说啊?怎么接这个话茬?刚才那一套赔礼道歉用过了,自己略显本领也让这解师父认栽了,可江湖中人这脸面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真要是今天不让解师父与自己小儿子比武,把他们硬生生按下,自己做得到,可后果是非同小可,传扬出去江湖中便会有着崔佛爷的弟子让柳家小儿子吓得屁滚尿流诸如此类的谣言,到那时,可真是惹了大祸!可若是让解师父与自己小儿子比试,小孩子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可能打得过崔佛爷的大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