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架秧子:“小逼孩儿能干啥事儿,金格二两肉,老鼠洞一样深,只能把腿伸进去,捣蒜啊?不是那回事儿。”侯德义的话引来一阵淫笑。
侯德义是个70多岁的干巴老头,像个老猴子,一肚子坏水。生产队的麦秸跺盖在牛屋前,那是生产队牛驴一冬一春饲料,村里常有妇女蒯个篮子到牛屋来,偷点麦秸回家引火做饭。麦秸跺很快被薅去一半。
铁头见了急眼了,骂侯德义,让他看住麦秸,不然开春牲口没吃的。侯德义对付这样的人有办法。他不骂人,不着急。遇到女人过来薅麦秸,不吭不响,从后面一把抱住女人,先摸上面的七斤肉,再摸下面的水窝窝。来偷麦秸的女人不是外人,单门独户的人家,女人没有胆子来偷麦秸,来的全是侯德义家族里的娘们儿。他不管不顾,侄媳妇,孙媳妇照摸不误。除了自己屋里的孙女和儿媳妇不摸,其他女人概不放过。女人们被摸了,红着脸,骂几句走开,从此再不来牛屋。侯德义落个扒灰的名声,麦秸却真的看住了。
金河年龄比侯德义小,辈分却是兄弟,说话就没那么多讲究:“猴子哥,人家小孩过来玩,你那老逼嘴别那么损好不好?”侯德义身材相貌像猴子,人又精明刁滑,村里人叫他猴哥。
侯德义道:“自古的规矩,嘴馋逼就浪。这么大一点不学好,只想着吃好的,以后没啥出息。”
金河笑道:“呆一会儿你啥也不要吃。渴了,去牛栏里找个母牛喝牛奶,想吃肉找个母驴吃驴逼,别动其他脑筋了。”
侯德义骂道:“不让我吃,你们都滚蛋,不能在牛屋里弄事儿。”
胜利在一边和稀泥:“别吵了,快点准备家伙吧。”
金河问:“这几个小孩子怎么办?”
鲶鱼头道:“来者有份儿,算他们一份。”
他和琉璃二歪说:“咱们先把丑话说前头,今天晚上这事儿,谁要说出去一个字,我日他妈一回。全说了,我天天尻你妈。”
琉璃和二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金河把话叉开了:“你先讲个故事,讲完就动手。”
黏鱼头摇扇子一样摆着手:“今儿个喉咙疼,说不出话来,不讲了。”
金河骂道:“叫你讲你就讲,你还摆起谱来了。你讲不讲,不讲你姨父我把你栓到牛槽上吃牛料。”
金河在和黏鱼头开始“骂大会”。骂大会是豫东开玩笑骂人的别称。骂大会一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辈儿。免一辈的不叫叔,却叫舅,叫舅的背后含义就是他爹娶了对方的姐或妹。当叔的该自称叔叔也不称,而是自称姨父。称姨父就是他娶了他的姨。当叔的骂他娘,骂他姨都行,其它的不能骂。乱骂就撕破脸,真干仗,因为骂大会翻脸急眼动手伤人的事儿多了。鲶鱼头辈儿份低,和金河不一家不一姓,就是个邻居辈儿,也就无所谓,反正怎么骂也不吃亏。两个人见面没有三句话正经话,便骂开。
有人说,牛屋就是个酱菜缸,好人也给你染黑了。琉璃直后悔不该来,晚上的牛屋是老光棍的天下。
黏鱼头挨了骂,不吭声了。只好尴尬的看着几头吃草的牛驴出神。一头母牛正在槽里抢食,大嘴猛嚼,把那些干枯麦秸吃得香喷喷的,嘴角流出了牛奶一样的哈喇子。黏鱼头看着牛,那头牛也看看他,眨都不眨。鲶鱼头有点忍让退缩,不想应战。他对着牛,其实更是对金河说:“你栓吧,反正我正饿着肚皮呢,抢点儿草料填填肚子也好。”。
金河捋着黏鱼头的脖子说:“儿啊,没吃饭你早点说,锅里还有芋头,猴子哥给你煮的,先垫垫肚子,讲完故事姨父我给你弄好吃的。”
大家有坐有站,有的靠在牛槽柱子上。傻子依然蹲在门槛上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自言自语。黏鱼头看看大家,自己憋不住了,便开了口:“今天讲一个《二亩半芝麻》的故事。”
金河不耐烦了:“去你姨那个裤裆里的茅草地,又炒剩饭,这个故事早说过了,换个新鲜的。”
胜利把金河推开:“你听过,别人不一定听过,不愿听一边去凉快去。”
金河说:“你们听吧,我去土山弄点儿骨头,一会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