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虚惊一场。”燕君华哭笑不得地回答,“老头子跟人家比武,又输了。这会儿躲到龙真庙里不肯出来,说是没脸见人。”
那天燕君华和鲁众长途奔波,终于到达玉山脚下,正巧碰见她老爹灰头土脸地下山来。
她不依不饶地追问许久,方才得知,爹起初到玉山来,是打算和姚业成和解的,谁知姚业成不领情,一言不合,两人又打了起来。
他们二人年轻时是好友,后来因为争霸武林的事闹翻了,如今这关系是越来越僵了。
“真是老冤家。”燕天行苦笑着摇摇头。
得知父亲没事,兄妹二人又开始谈起茶庄的事。
南风在旁听了一会,见鲁众也是插不上话,傻站在一旁,便向他使了使眼色。
两人便悄无声息地从制茶房出来了。
“周姑娘,你有话对我说?”鲁众大大咧咧地说。
南风从袖口里掏出六两银子,说道:“鲁大哥,这个还给你。之前谢谢你了!”
“呃,你这是哪来的银子?”鲁众神情如常,只是惊讶,并未见失望之色。
“我拜了燕公子为师,然后,他答应给我六两。”
“有这等好事?这倒奇了。”他收起银子,爽快地说,“那从现在起,你就不用再跟着我喽。”
两人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散漫地闲聊着。
南风放松些许,抿嘴道:“你原先不是很想让我给你当媳妇么?”
“之前是之前,出去这一趟,我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
更何况,他们二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感情又没有发展到非君不娶的地步,有什么必要苦苦纠缠?
“也是,像你这样的人,不愁娶不到媳妇。”南风仿佛是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无债一身轻,笑声也变得爽朗了许多。
“悄悄话说够了吗,现在跟我去练剑吧。”燕天行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语气平静,且不容置疑。
“是,师父。”南风朝鲁众挥挥手,跟在了师父身后。
这阵子,师父被茶庄的事分散了注意力,然而,并未忘记要教她识字这个承诺。
练完了剑,就开始教她学习基础常用的汉字。很快,南风察觉到,师父今天脾气不太好。
但凡出现一丁半点的失误,都会挨骂。
南风料想他定是为了茶叶滞销而心烦,抬眼偷看他,“师父,你……要不你先歇会?”
“歇什么,我一点也不累。”
“可是我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大好。”
“是吗?”他微怔片刻,过了一会,才辩解般地说,“教训你几句就说我心情不好……有你这种笨徒弟,为师能不生气?”
燕君华回来后,燕天行便将主事权交还给她,自己和南风回到了松泉山庄。
而鲁众,则是暂时留在燕家茶场帮忙。因为老爷躲在龙真庙不肯回来,他也只能一日日地等下去。
夜里,南风做了噩梦,梦见哥哥被赵老爷抓走了,被打得满脸是血,当下吓醒过来,辗转反侧几回,到底没能再入睡。
天未亮便起来练剑,单是一个回旋的动作,就出错好几回。
眼见师父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南风内心一慌,脑袋里混沌不清,竟记不起下个动作是怎样的了。
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啪”的一声,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背被树枝条狠狠抽打了一下,痛感传来,忍不住松了手。逐月剑立刻“咣啷”掉落在地上。
树枝条并不算粗,奈何师父下手重,光这一下,就痛得她手背火辣辣地灼烧着。
这是南风第一次挨师父的打,她鼻子一酸,突然被委屈的情绪紧紧包围住。
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自己理亏,这般不专心,也难怪师父要责罚她。
南风蹲下身子,默默捡起她的逐月剑。
她的几缕碎发散落在白净的脖颈上,肩头瘦削,在这场景下,分外的惹人怜。
“对不起,师父。”话说出口,出乎意料地带着些微的鼻音,连她自己也愣了愣。
师父深若古潭的眼睛注视着她,满脸严肃:“你现在觉得很委屈,是么?”
“不,不委屈……是我分心了。”南风连忙摇摇头,并未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怎么回事?”他坐在了石凳上,同时示意她也坐下,“自从上次收到那封信,你就常常忧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