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丝帕，道了谢，自顾擦起来，丝毫没在意到李陵韶眼里的深意。

用过之后桑榆才觉得，这丝帕似乎有些怪味，多少有些熟悉。可仔细瞧瞧，绵绸料子上绣着精致的双莺鸟，白白净净，一没脏物，二没起黄。

李陵韶见他对着手帕在端详，深沉的两眼放起阴光，两脚紧张地合在一起，忙不迭地从他手里抢过手帕，低声道：“用完了还盯住看，怎么着，想据为己有？”

“没有啊，嗯——就是觉得上面的刺绣好看，精巧得很。”桑榆绕了个弯子。

哪里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她手帕有怪味，不干净的？但是想来也奇怪，崇陵的皇上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按理说，是由近侍的宫女带着才对。

好奇心是有，可桑榆也不敢多问，转念想到，来这里有一会儿了，还不知她叫自已过来是为何事。

“你皇姐呢？”李陵韶看他张嘴就要出声，便先他一步问。

“去见使臣了，说是处理完事情就过来。”桑榆坐正了身子，两手放在大腿上。

李陵韶闻言，幽森的两眼瞧着他，却不置言辞。

前天有北狄的人送来好几份急报，进了皇宫就被她搁置在了使臣身边，昨天她又从早到晚的都和桑榆腻在一块，想来今天是去料理那些事了，多半没这么快回来。

“你明日要走，按着崇陵的习俗嘛……”李陵韶收回眼神，手指在茶杯口上沿着走圈，“送别前要让贵重的客人用檀香盆沐足，以此来祝归途顺利。”

“有这习俗吗？我从来没听父王提起过啊。”桑榆狭长的眸子促起，狐疑地看着她。

他在崇陵好歹也过了七年，从来没听过哪里有的人有这风俗。而她又含首不答，想来是自已编的吧？

可若是假的，她干嘛要编一个替人沐足的习俗，所图为何？

“之前可能是他们走得急，这些细碎的礼节便省了，这是礼官最近从古礼书上翻找来的，你若不信，可去问问。”李陵韶早已做好准备，抬头鼓起勇气与他对视，丝毫不慌。

“这样啊。”桑榆也不便多说，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办事，没必要多做深究，“那等会皇姐来了，你再请她就好了，要我……”

他本想说：“要我替你说也行。”可李陵韶就在这时打断他，截道：“她现在忙得很，我等会也有事情，你替她受过一回，也算是帮大家忙了。”

桑榆听她说得又急又 有理，就像是早就布下的套，就等着他往里头钻。

可若是真的，那她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自已洗个脚？这可让人匪夷所思。

桑榆想起之前跟她一起的点滴，这时有了方向，方才觉得，她与自已独处过的几次，眼神总有些怪，譬如伤刚复原时，是她坚持地提出替自已看看脚上的伤，还美其名曰：“防患于未然”；还有她要自已下床送行，昨天更是在桌底下挑弄自已的脚……

桑榆来了兴头，想要证明自已心中的想法，索性答应下来：“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不是了，还啰嗦这久。”李陵韶淡然地回他，可内心早已被巨大的刺激感填满。她脸上带着些无奈走向候在外面的侍女，吩咐其将早已准备好的水盆端上来，随即再回到位置上。

这时间多少有些紧迫，她不想让虞源来时看到这场面，到时还要费力跟好解释一遍，所以不论成否，都早早地让人把水盆子备下。

桑榆则是趁她走去外边时又偷偷地拈了个糕点塞在嘴里，嘴里的香糯，多少可以打消些自已心头的顾虑。

可这嘴里的糕点刚吞咽下，她也才刚坐回来没一会儿功夫，外边的侍女便端着一个七八个巴掌宽大的檀木沐盆进来，桑榆望着氤氲在清澈水面上的热气，漂浮在上头的十色花瓣随着水波在不断晃动，只觉得嘴里的糕点不甜了。

这快得，说不是提前备好的，恐怕都没人信吧？对方明显的早有预谋，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过来吧，自已洗。”李陵韶坐回书桌上，搬来檀香木的沐足盆就放在书桌前左边的一排橙子，离自已不过四尺远。

桑榆慢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也 不着急，坐下不动，先远望她的脸色。

就这样过上一会儿，用余光在偷偷注视着他的李陵韶率先坐不住了，张口就要催人。桑榆一见她要开口，那排雪白的牙齿一露出来，就抬起脚来作势要脱鞋。

李陵韶只得把话哽在嘴里，装模作样地继续动手在宣纸上作画，可画的是什么，她根本毫不在意，现在只要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