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带着身后几个被割破半掌的壮汉还站立着,从血污地上持刀站起,满身的血污,一脸的狼狈,但大开的嘴角上那笑意却是意得志满。
虞源靠着入地的长刀站着,但也仅仅能站着——她再没力气挥动手里的这柄长刀了。
将落的太阳依旧展露出炽热的阳光,虞源能感受到身边的刺客在靠近,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她将最后一眼望向背着桑榆的马匹消失那方向,真气耗尽后的脱力感,让眼睛逐渐闭起,但那绿原上的坡头忽现一抺红色,在晃动,在向自已移动。
“嘻……”虞源突然轻笑,泛红的两眼冲着那人影奋力直盯,才显出一个模糊的人脸。
生前最后一眼能看到桑榆,就算是幻像……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疤脸的男人向虞源举起了长刀,示意在她身后的三人在后头发起最后的冲刺,紧握手中的短刀半摇晃着身驱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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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流逝,原上残阳被乌云遮盖,原上的流云滚动,黑云向前些日子般临幸这片天空,只是来得比之前要突然得多,压原的风雨才显欲来之势,豆大的雨滴就控制不住自身重量似的往地面上砸去。
凉冷的雨水沾在虞源脸上,一点点地拍去脸上的泥土,一丝丝地抽去她脸上的温度,逼迫她紧闭的眼睛睁开,扒开严丝合缝的双眼,往里灌进一丝细弱的光明。
眼前的景象真的和地儿很相似。
有血肉的断面残肢,有合着雨水的鲜血,还有半块的头颅,血腥味弥漫。
虞源想要站起来,走着,一步,两步,三步,一个腿软,跪倒在地上,直面一堆人形的血肉。
这不是自已的杀的人,她很确定——不过地府,有那么一两个不属于自已手法的尸体也很正常吧?
“皇姐……好黑啊……”
是桑榆的声音,从后方的山坡下传来——幻听嘛?
“皇姐,你在那儿啊,天是不是黑了,我看不见你……”
惊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听得真真的,还有着铁器相碰的响动。
这像一粒强心丸,扎进了虞源的心口,力气瞬时向四肢奔泄,促使着她又一回站起来。
“皇姐,雨好冷啊……我……我想回家。”
掺在呜噎里的求救声在坡下穿过雨滴,拉动着她的每一条神经,让一双脚不顾入骨的刺钉一步步走向原坡。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后背,雨水藏在里面,藏到掩不住了,就从发稍上流下来,像一股溪水。
虞源眼眶起了红亮,仿佛不存在的喉咙里向外钻出声音:“小榆……”
“皇姐……皇姐?”桑榆坐在地上,跟着声响扭过腰身,面对着没几步路的虞源,眼里却没一丝光亮,反而还问道,“你在哪儿?天好黑,我看不见你……”
虞源清楚地能看清眼前的人脸,他胸口上的衣服还沾着雨水冲刷不干净的血迹,两唇苍白如冬日飞雪,眼神空洞如无入眼之物。
“小榆别动……别动,皇姐这就过去。”虞源一面劝他,一面向前走去,脚踩在湿滑的草地上,一个不稳滑落下这面小坡,扎着骨钉左腿膝盖上被摩去一块皮,滚落到桑榆脚边。
虞源可顾不得这许多,再也管不上这是多少重的地狱或是那里的人间,从地上爬起来拥住眼前的还在无望等待自已到来的桑榆。
被揽入怀中的桑榆感受到几分温暖,空洞眼睛里的绝望消去几分,双臂紧箍在她腰上,如紧握救命的稻草。怀里是他于万丈渊暗中仅存的一缕阳光。
“皇姐……是不是天太黑了,我……我怎么看不见你……”桑榆隐约猜到女人对他说捏碎那颗石球的副作用是什么了,可他还不死心,最后挣扎着问虞源。
虞源肯定地答到:“是呀是呀……天……太黑,现……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等天亮……就好……天亮就好”腿骨上的钉还阵阵作痛,加上才感应过来的擦伤,浸着雨水,让她说话都有些抽气。
虞源望向四周,骑兵的马已经不知所踪,但好在那匹千里驹没跑远,就在稍远处徘徊,不敢靠近这片血腥之地。
她鼓足力气吹响哨音,马儿抬头顿足,过上一会儿,才肯壮着胆子前进,跨过两三具同伴的尸体,来到主人身边。
第三十三章 【出狱】
一柄长刀高高举起,顶在虞源的头正方,刀刃向着那细嫩的脖子下砍去,白中带红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