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柱头。

此时桑榆正要掏出怀里的圆形玉衡，准备放入眼前四分而五裂却又浮空相接的整体中心，但追上的血人双手已要覆面，正要触上。

桑榆双目圆睁，所有的血液沸腾起来，集中在心脏处，凝结了它的跳动。恐惧，让鼻子失去了嗅觉似的，对近在眼前的腐味毫无所动。

只此千均一发之际，箭鸣划破长空，一枝金制箭头的利箭穿过血人脑门，其尾部的一字羽横结带动他跌飞而下，摔得手脚折断。

桑榆本能地回头，只见远处乌云相蒙的山头上站一束发紧冠的女子，婉若游龙自在，不怒自威，正在满弦拉上三箭。

是皇姐……

桑榆没时间多想，抓紧再上前一步，正对着支离破碎的玉衡盘就要重新拼合。

但远处的血物已凝成人形，宽阔无比的脑门上，一根根血丝缠着面黄枯瘦的柳白，其中两根主刺穿过后脑，汲取着其中的灵气。

已不再为人的鼓柤眼见玉衡将合，自耗半身怨灵之气，碎肉嵌合成的双手一握。

天上的风云忽停，地上的秋草斜身不动，虞源射出的三枝金箭也滞留半空。

鼓柤分一缕魂飞出，血雾般涌向玉衡台上的桑榆，却只敢在近处停下。

鼓柤站于他身旁，那张老得皱皮的血肉相翻，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你可是，木华桑榆？”

桑榆僵硬的身体脖子忽然轻松起来，手试探性的动作下，无果。他面色沉凝，暗自咽下一口干沫，硬气道：“是又如何？”

鼓柤平静地指指身左下方的三人，蹙眉道：“你可知，这玉衡一但放下，这些人必死无疑？”

桑榆听得这话，不由得轻哼冷笑。

这玉衡若不放下，我们才必死吧。

“若玉衡再相合，灵气也足，仙瑶可降世附身，那时她必会灭我，而她们，必会成为提供灵气的绝佳人选。”鼓柤指向远方自己巨大的本体，让桑榆看到被缠于脑门上的柳白，“就如她一般，最后会烟消云消，连轮回转世都做不到。而你，则会成为她成为实体神的容器，成为一缕孤魂。”

桑榆心中骇然，惊惧地将视线挪到眼前的玉衡上：“那大家就都别活了呗，大不了，两败……俱伤。”

鼓柤察觉他眼中闪过的那抹悲伤，碎裂的嘴角勾起渗人的浅笑：“但你有更好的选择，不必两败俱伤，这里所有的女人，也都可以活命。”

桑榆向他投过疑惑的目光，终于肯正眼瞧着眼前这个怪物。

鼓柤收起笑，严肃道：“她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有血肉之躯供以驱使的神，我也如此，不过是想成神，长生遨游于天地间罢了。”

“但如今她时日无多，若你肯将身体给我，让我成神，那我杀她如踩死脚下蚂蚁，不必吸取这些人的灵力去杀她。你的这些女子，皆可活命。”

“可你若助她败我，那不但你得死，这里的所有人，只有有灵气可吸的，她都不会放过，也不能放过。否则，她便灭我不得。”

诚然，若他所说为实，将注码押在他身上，确实比放在仙瑶身上，要稳固得多。

桑榆并不算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亦或者说，他的心，自鼓飞星出现，便从来没有坚定过。

仙瑶这个女人，心机是极其重的，桑榆知道，她背着自己瞒过不少东西。这些且不说，单就论杨淑姐腕心上的龙蛇印记而言，似乎就注定了其死亡的结局。

再且就是眼前的鼓柤，要杀他，光靠玉衡里的灵气，必然是远远不够，否则，她早就让自己拿回来拼上，又何必让自己来回折腾呢？

再就是夺舍于自己的事，这应当是真的，鼓飞星一个将魂灭之人，对山下事一无所知，却对仙瑶用情了解至深，对这隔了八辈的曾孙一无所知，没必为他骗自己吧？

但鼓柤若是成神，按他的品性，又怎么会甘于做一个游世的仙人……

桑榆越是想，越是头脑发乱，如有一只长棍破开了脑瓜在搅，渐渐疼得让人心焦气浮。

看似有两条路可选，但似乎无论哪一条，最终通向的，都是万丈深崖。

一旁站立的鼓柤背过手，面色相狞，不耐道：“我的耐心不可多，是大家共赴黄泉，还是有得有失，你给我一个准话！”

桑榆并未注意到，鼓柤背身后的手已经开始融化，分魂将消。

“我没什么好选的……”桑榆摇摇头，苦笑道，“但我选择相信阮清姐……她们。”

这样，若是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