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牵扯出了燕来许多意料之外的回忆。
那些从李翀口中得知的隐秘,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男人看着祁昭雪,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倒是没有想到,其实穆彩裳已经和祁昭雪说过了李衡的名字。
还好,祁姑娘只当是民间故事,侧耳听过便算是过,并没有真的去细究。
但话又说回当下,这个叫蒲平的和尚既然继承了理应的衣钵,那想来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且不说理应禅师本就佛法精深,那些年闭门讲经,应是极有成效。
就光说这师父背下的隐秘,无论理应有没有告诉蒲平,李翀都不会希望这位年轻的主持到处去乱说。
继理应禅师之后,便是这位蒲平主持,被那座他她塔给镇压在了冰果寺。
祁昭雪,燕王九,这两个人,对于蒲平来说都应该是陌生的,可偏偏是这样一次陌生者的相遇,他却漫不经心地让祁昭雪“晚些过来”。
很难不让人起疑。
“所以我就是讨厌这些佛教道派的人,说说不干脆,偏偏又不肯闭嘴。”
燕来小声嘀咕了一句,祁昭雪似乎是听见了,但睁着眼睛看着他,却也没有问。
“二宁兄,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但在现在的青叶州,冒充燕王真的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祁昭雪脸上的关心真真切切:“我知道你的实力在同境之中非同小可,但嗅着燕王之风呼啸而来的,有很多人的实力,甚至都要在我之上。”
祁昭雪这话中的“很多人”,甚至还不是指吕丽扬刘明火之徒,她身负后天剑心,布武实力已渐由力向心,寻常布武境不是她的对手。
祁昭雪所说的,是她这一路所见的,如大风剑韩苍翦、百武缭乱穆彩裳、山砚高祭阳这些名震天下的顶级强者。
无论燕来周游表象下的实力如何惊艳,在这等压倒性的境界实力面前,都只能被碾碎成渣。
所以她才劝燕来:“你这是在寻死路。”
燕来低头看着祁昭雪的面容,女人微蹙着秀眉,抿着唇瓣,眼中透露出来的关心与担忧,让人望之心颤。
男人忽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祁姑娘,我是谁?”
祁昭雪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回道:“你是二宁啊。”
是啊,我只是二宁啊。
为什么对这样一个明显有所隐藏的,半路相识的人,你也能这样发自内心地去担心……
你也是个笨蛋啊,祁昭雪。
心里想着,燕来不自觉地伸出手,做了一个对于“二宁”而言,绝对越线的举动。
他抬起手,重重地弹了一下祁昭雪光洁的额头。
“啪”一声轻响。
饶是祁昭雪这样的女子剑仙,毫无防备地被这个拥有“雪后遗骸”的家伙弹了一下额头,也当即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捂住了脑壳。
“啊,抱歉抱歉。”
燕来苦笑不得地朝祁昭雪摆着手:“祁姑娘你凑的太近了,我下意识以为是二丫呢。”
祁昭雪一边在心里念叨二丫平日里究竟是活在何等的水深火热中,一边揉着额头说道:“所以,赶紧收拾东西跑吧,等过两天,那些真正的怪物来了,你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燕来有些犯难。
如何才能在不泄露自身身份的情况下,妥善地骗过祁昭雪呢?
走,肯定是不能走的。
这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把消息传遍了青叶州,正是等着荀歌上门,一绝生死的时候,现在溜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燕来正盘算着要怎么和祁昭雪解释,耳中却忽然听见了一点细微的响声。
声音很细,如果不是燕来,寻常的踏云境绝对无法听见。
祁昭雪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目光望向了客厅的上方。
“来不及了。”祁昭雪皱眉,“有人来了。”
是有人来了。
燕来轻叹一声:“看来大家的脚程都差不多,来的挺齐。”
此时此刻,窦家大宅的客厅顶上,正站着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
在宅院的大门上,是一位轻轻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
盘腿坐在假山上闭目养神的,是蓄着络腮胡子的瘦小汉子。
带着铁面具的矮瘦男人就坐在凉亭里,燕来白日时斜躺的那张椅子上,手从果盘里拿起一枚青红色的果子,正啃得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