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

熊霸笑了笑：“十六年前，我自囚于此，再未出过木屋。”

自囚。

一位圣人，尤其是儒家圣人，按说无论是德行还是修为，都已是人世内外最最顶尖的存在了，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逼迫一位圣人自囚陋室，足足十六年？

朝沐不知道，她也不敢问，只能努力地平复着呼吸，然后说：“那圣人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夫子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朝沐，你可以让我做一件事，在我心中尺内，有求必应。”

老人苍老柔和的声音缓缓落下，整座不是山都仿佛在这一瞬间被长风拂过，天云流逸，草木簌响。

陈默承静静地站在小屋门口，缓缓合上双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十六年前，儒圣夫子熊霸饮酒行江，号壮气诗，一剑破空，震动地龙翻身，卷起屈江江水倒流。

而少有人知的是，那一日，一艘从大雲城前往洛水州的客船，正行于江上，遭此大难，满船皆覆，最后仅余的幸存者，只有三人。

其中之一，便是朝沐的父亲，当年的楚国户部侍郎瞿宏海的家仆，朝氏。

也是从那天之后，熊霸自囚不是山，生平再未进酒，再未抚剑。

这些事，即便是在熊霸的学生中，也只有陈默承知道，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同为当年幸存之人的燕来，知道熊霸画地为笼的原因。

那天燕来来找熊霸问询手中的碧绿药液是否有害时，曾刻意强调了一句“不算账”，指的，便是这么个小忙，不算是他动用了圣人那个“有求必应”。

而这些，朝沐却根本一无所知。

所以当夫子提出，朝沐可以就一件事提出要求，他几乎有求必应的时候，女孩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呆滞中。

这可不是什么市井无赖的随口戏说，也不是一般的江湖前辈耍帅作态，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圣人的这句话，还要比起“皇帝”来，更为有用。

毕竟以“化圣境”的玄妙，不说生死人肉白骨，让它黑夜如昼晴空遮幕，可都不在话下！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只要朝沐一句话，那或许，整个静花庭的血海深仇，便能瞬间得报？

朝沐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熊霸。

群 16821

【提取群】168二1

87.先记下

夫子轻轻摇头：“此在尺外。”

静花庭一事，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其中多有暗潮，牵扯颇广，虽然不至于令圣人忌惮，但莅位成圣，总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好轻易去管的。

自己还未开口，夫子就已道破，朝沐也只能苦笑了一下。

龙虎王阁之事，没法让圣人代劳，于是女孩便又转念想到，如果让圣人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那是不是间接也等于……

可想到这里，朝沐又愣了一下。

一直以来，跟在燕来身边，她都是以覆灭龙虎王阁作为最终目的在努力修行的。

可到了眼下，她心中盘算着要请求圣人帮她提高修为的时候，却又茫然起来——覆灭龙虎王阁，需要什么境界的修为？

伯宜城一战，燕来和荀歌都展现出了惊天动地的战力，而当时在一旁观战的，出了白米学宫的蓝师初海，还有旧观天监的蔡输。

那也是一位灵隐境的修行者。

照此想来，作为唐帝的左膀右臂，为他驱策江湖、行大国隐秘的龙虎王阁，怎么也不可能没有灵隐坐镇才是。

也就是说，就算圣人能一手把自己的修为拔高到灵隐境，也不见得就能报了静花庭的血海深仇。

况且修行一事，不管圣人手段有多么玄妙，终归还是自己苦修得来，最为扎实。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万万人都渴求着能让圣人出手相助，可真把这样的机缘送到了面前，朝沐却愕然地发现，自己能求夫子的，却是少之又少。

其实这样才合理。

所求多者，必是所图多者，如世俗之荣华富贵，在血海深仇的背景下，这样的贪欲早已不值一提，朝沐所图，自然就少。

“我……我一时想不到……”朝沐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熊霸微微一笑，这样的回答倒也在他预料之中：“不要紧，日后你想到了，可以再来找我。”

“谢谢圣人。”朝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老人端正苍老的面容，“我能问问，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