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已入夏。
皇帝南下体察民情,苏子墨自是跟随护驾,算算日子已离家半月余。
柳筝照例去给甄氏请安,今年夏季好像格外炎热,一大早太阳就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地上的人晒个通透。知了在树干上不知疲倦地吱哇乱叫,同样不知疲倦的还有大夫人甄氏。
“你太瘦了,要好好补补。你要争气一点,赶紧让我抱上大孙子才最要紧……”甄氏说得嘴角直冒白沫,刘妈妈适时递上凉茶。
她喝了一口,接着道:“你嫁进来都三个月了,我知道子墨粗心,你作为妻子要多包容,说句不该讲的话,你要学会迎合丈夫……”
不怪她急,交好的那群官眷里,比她后娶儿媳妇的人都抱上孙子了,天天在外面被人刺激,回来还被元氏阴阳怪气,她为这事天天着急上火。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对柳筝之前的名声心存芥蒂,想着儿媳妇,孙子,总得来个自己想要的,因此她每天让人做好了补品送去,看着柳筝喝下。
柳筝乖巧答应,顺便从放满冰块的笼箱中拿出准备好的冰沙:“如今天热,母亲说了这么多肯定口干,您先尝尝儿媳特意准备的蜂蜜冰沙,解热。”
“什么东西这是?”甄氏嫌弃地用勺子侩出一点喂进嘴里,酥酥凉凉的冰沙还带着甜味,顺着食道滑进肚子,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
她又连吃两口,端起冰沙仔细打量:“这叫什么?怎么做的?”
“很简单,就是用冰块碾碎后淋上蜂蜜,再放些蜜豆。母亲如果喜欢吃,下回儿媳还给您做。”
甄氏又吃一口,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好吃归好吃,但是你可不能多吃,寒气侵体可不好。”
柳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不辩解,只是点头答应。
见她如此乖巧,甄氏又唠叨了几句才放她离开。等人走远之后招呼刘妈妈过来:“你也来尝尝,配方你记下了?”
冬槿拿着伞等在屋外,见她出来立刻撑伞举到她头顶,挡住毒辣的太阳:“幸好带着伞,不然这一路肯定要晒伤。”
柳筝的住处是靠近南边的欢喜堂,里面有三个小院,她住的主院一进门就是面雕刻着玉竹花的影壁,往里走就是主院小花园,前后四棵绿松伫立,她很喜欢,细细地盘算着要种上一院子的花草。
院子正对着南边是五间正房,左右两侧是东西厢房,再往里走便是后院连接着一排后罩房,自己的随嫁只有夏竹和冬槿,加上将军府送过来的丫鬟婆子,轻松住下。
此时院子里丫鬟们都聚在一起,发现她回来又一窝蜂地散开。剩下两个蓬头散发的丫鬟哭着上前:“大奶奶您要给奴婢们做主啊,您看夏竹给我俩打的!大夫人让奴婢来伺候您,可不是让奴婢来挨打的,您可不能偏心啊!”
“就是,闲来无事,奴婢们就只是聊个天,夏竹姑娘不分缘由上来就揪着奴婢们打,这也太仗势欺人了些!”两人撩开衣领,露出被抓的痕迹,又指着脸上的抓痕痛哭流涕。
翠丫、巧姑,她俩都是甄氏送来的人,明着照顾实则监管。这个叫翠丫的,更是能言善辩。
柳筝和冬槿对视一眼,夏竹的脾气虽直了一点,但生性纯良绝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总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冬槿,你去把夏竹带来,我要好好问问。”柳筝叫人搬来一把大椅,坐在院子的正中间,召集院中所有人。
夏竹垮着脸跟在冬槿身后,也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柳筝一眼就看见她脖子上几道明晃晃的血口子,不由得心里一紧:“夏竹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看向柳筝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您看,她知道自己没理,大奶奶您要替我们做主!”翠丫迫不及待开口,更是拉着巧姑直接跪下。
翠丫的举动引起柳筝的注意,这丫头浑身衣服沾满灰尘袖口撕烂,下巴上还留着一道长长的血痕,仍然一脸不服气的表情。目光流转她注意到翠丫耳朵上的一副金镶玉耳坠,小小的丫鬟竟有如此贵重的首饰。
“闭嘴,大奶奶问你了吗?”冬槿呵斥。
夏竹调整好情绪,可一开口还是哽咽:“回大奶奶,是奴婢先动的手,那是因为奴婢听见她们在背后编排您,我一生气就……”
“说什么了?”
“她们说得太难听,我不想说。”想到那些话,夏竹眼泪一抹,眉心又挤在一起。
翠丫跪前两步,扯着柳筝的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