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阿凯先别急着下定论,说不定小梦和她家大人走散了呢?
小孩子的三观在还没有定型之前,对是非善恶的界定是很模糊的,遇到突发状况时,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周围的人求助。
当身边没有能够可提供帮助的人时,孩子便会搜索记忆,寻找藏身的地方。
而木屋就是小梦记忆里除了大巴车以外,第二个较为安全的场所。
阿凯大概也觉得他自己有点疑心过重了,撇撇嘴角,不再谈论项天歌的不是。
“走吧,去木屋。”我撑着双膝站起来。
再不快点离开,总觉得这片可怖的暗红色血海会将我们也淹没在其中。
这时木立敖已经测算完毕以大巴车为中心,到血海的距离为半径的实际长度,并在纸上简单画了一个圆形,以北方为起点标记出八个方位。
每走完一个方位的区域,他就会在图上备注该区域的大体情况。
沿着木立敖画出的圆圈边缘,往木屋方向大概走了有半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面两米高由绿色藤蔓和枫叶形状的叶子编织而成的绿墙。
翠绿色的叶子交相掩映,遮蔽住藤蔓之间的细小空隙。
肥厚的绿叶下方垂挂着又细又长的果实,给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黄瓜?”我们四个人异口同声。
在近乎原始的森林里能看到熟悉的蔬菜,真是不可思议。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担心自己是否因为饥饿出现了幻觉,移开手以后,景象依然存在。
是真的!不是幻象!
我们四个仿佛饿死鬼投胎转世,扑过去摘下一根黄瓜就往嘴里塞,心里感谢着大自然的馈赠。
清新甘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爆开,每嚼一口都觉得无比脆爽,一瞬间我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大概啃了有五六根黄瓜,肚子就鼓胀得像怀胎三月一样,而且嚼碎咽下去的黄瓜碎末已经堵到了嗓子眼儿。
“真的吃不下了……”
我们相继打了几个饱嗝。
阿凯靠在树上,揉着滚圆的肚子:“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能种黄瓜,真是世界一大奇闻。”
李超在黄瓜墙下面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谨慎,似乎在丈量黄瓜墙的有多长。
我吃个顶饱,脑子就开始变得迟钝起来,便也学着阿凯的样子倚靠在树干上,望着李超的动作出神。
“师父,两位叔叔,你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原本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李超突然朝我们招手,语调听起来很兴奋。
我们吃力地迈着四方步走过去,李超正好把隐藏在黄瓜藤蔓底部的东西用脚薅了出来。
一把儿童用来玩挖沙游戏的蓝色塑料小铲子。
如此现代化的玩具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似乎在向我们传达着某种暗示。
我们并不是第一批造访这座森林的现代人。
“小龙虾,你觉得这个小铲子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木立敖点着下颌问道。
“这还用问嘛,铲子的作用就是挖土。它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就是提醒我们,吃水不忘挖井人,吃几根黄瓜就得补种多少根秧苗。”
阿凯说着,蹲下身去拿起铲子呼哧呼哧刨地,看样子是准备将刚才的那一番理论付诸实践。
我耸耸肩:“或许铲子只是之前误入森林的人无意间丢失的。”
“那你怎么解释偌大一座森林,偏偏就这个地方长出了黄瓜,而别的地方没有?”
阿凯一心两用,挖地的同时还有闲心跟我搭话。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塑料铲子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声音虽然闷,但是不实在,仿佛是敲在了一个空心的物体上。
木立敖对声音很敏感,神色随即一变:“再挖两下,下面可能埋着东西!”
“没问题。”阿凯吆喝着,双手握住铲子的握柄,化身打桩机哐哧哐哧把泥土往两边刨。
很快,他的两只脚边就堆起了两座小土包。
“是个铁盒。”阿凯把东西撬出来,捧在手里给我们看。
铁盒有巴掌大小,表面的喷漆经过岁月的洗礼以及泥土的腐蚀,已经褪去了原本华丽的外衣。
但根据形状和制式,我大概能猜出它原来应该是用来装润喉糖的。
因为我以前为了戒烟,没少吃这玩意儿。